冷宫半步。”
话落，他扭头坐回到榻上，轻搂着宋雪儿入他怀中。
看着宋雪儿会心的笑容，我又怎会不知她的计量。
不过是欲加之罪罢了。
又见萧绫平静的盯向我，他的眼神就像在看死人一样。
我冷笑着心想，自己好像确实快是个死人了。
一声令下，我被侍卫拉出宫门。
我也索性懒得走了，任由他们粗暴地将我拖进冷宫深处。
很快宫门下了锁，抬头看着四方的天空，我仿佛看得到我最后的下场。
秋去冬来，枯木叶落。
5
冷宫的日子不比从前难过，虽少了欺负和凌辱，却经常饿着肚子受冻。
可到底，日子也还能勉强过的下去。
有时进忠会偷送些吃食进来，有时许宣也会买通侍卫，偷偷替我医治身体。
但不过短短三月，我的身子日渐消瘦。
见我气若游丝的模样，许宣心疼地红了眼眶，他带着哭腔劝我。
“你若不想待在这儿，我就带你离宫，我们回苗疆去，再也不来这受苦了好吗？”
我苦笑地摇了摇头，皲裂的嘴唇艰难上扬，挤出牵强的笑容。
“同心蛊毒发，师兄，我走不了了。”
这句话就像敲碎了他最后的希望，他握着我的手愈发紧了，仿佛用尽了浑身力气。
他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放在心头疼爱的师妹，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我已经无药可医了。
见他颓废的模样，我轻轻拍了拍他手，和小时候那样调皮地揪了下他的手背。
他吃痛的倒吸凉气，可沉默片刻，他便红了眼眶。
见他伤心，我故意逗他笑道：“你看，从前我们经常打闹，现在我也能陪你打闹。”
他苦笑的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对我的心疼。
转眼间，冷宫大门被人推开。
侍卫们突然冲进我房中，首领太监挥起拂尘，重重打开许宣的手。
他厉声呵斥，“宫规森严，你们二人成何体统！”
宋雪儿面带嫌弃的走进屋中，护着肚子打量着我的住处，她挥着丝绢轻咳道。
“哎呀，姐姐的住处如此清净，却还能勾引男人上门。”
“还真是媚骨天成，寂寞难耐啊！”
刺耳的话传来，可我已经无力反驳了
。
她小心地扶着后腰，漫不经心地拿出一道圣旨，抬手丢在我的面前。
圣旨滚落在地，缓缓露出“和亲”二字。
见字，我的心恍若骤停，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宋雪儿。
她依旧高傲娇俏，眉毛轻挑。
“姐姐，皇上早就知道你和许太医之间的苟且之事，特让臣妾来替他传旨，要送姐姐出宫去更好的去处。”
“你一介中宫废后，无德无能，能有这么一条生路，就哭着感恩戴德吧。”
话落，太监递给门口几个丫鬟眼神。
丫鬟们很快端着大红喜服走来，嬷嬷抓起发簪，手底下毫无章法的摁着我盘发。
发簪刺破我脑袋，带着鲜血一起妆点着我的长发。
我疼得挣扎着推开，却被她抬手扇了一耳光。
眩晕感袭来，我疼得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更多的是心里的疼。
我不敢相信，曾经那样爱我的人，他竟然肯让我下嫁，以废后身份出宫去准格尔和亲。
对女人最大的耻辱，也不过如此了。
而这样荒唐的事情，却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不可置信地反复看着圣旨。
纸上所撰写的，字字诛心，句句滴血。
「中宫失德，废后和亲，为国求和，以报皇恩。」
最后的提笔，清楚的写着他的名字，这道诏书……竟真是他亲自写给我的。
我紧紧攥着诏书，浑身不禁发抖。
嬷嬷见我嘴角打出鲜血，使劲儿攥着发簪，咬牙切齿道。
“皇后娘娘莫要闹事，和亲的喜事就在明日，还请您配合老奴替您梳洗打扮，好生送您出宫去。”
一旁的许宣见状，连忙出手拦人，却再次被侍卫压在刀下。
宋雪儿轻飘飘的瞥向他，手绢撩拨他脸颊。
她巴掌大的脸上，笑意盈盈，可眼睛里却满是杀意。
红唇轻启，杀令落下。
她冰冷开口：
“至于许太医，为臣不忠，为奴不耻。”
“来人！将他剥去官服，即刻杖毙。”
侍卫随即就要动手，我奋力冲到许宣身前，不顾刀剑大喊。
“本宫是皇帝亲封的中宫皇后，谁敢造次！”
一瞬间，侍卫们微微一怔，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宋雪儿。
宋雪儿见我拼尽全力要护着许宣，就像
先帝驾崩之后，萧绫登基为帝。
他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废了我的皇后之位，降我为人人可欺的官女子。
所有人骂我以色事先帝，是最下贱的破鞋废后，配不上皇帝对我的一片真心。
可我却很清楚，他的真心从来不是我。
后来，他每晚宠幸嫔妃时，都让我跪在龙床边低头听着。
他脱下龙袍，不屑的捏起我下颚「你不是最喜欢攀附皇恩吗？朕就让你这只破鞋，每晚跪听皇恩盛宠！」
后来他亲自下昭，将我以废后之名送给西域和亲。
我忍着心口的疼痛，珉着苦笑跪地接旨，「贱妾谢主隆恩。」
1
跟在萧绫身后的第六年，他从宫外带回来了个驯马女。
她性子乖张，长的明眸皓齿，眼眸下的泪痣就连位置都和我一模一样。
被宠幸不出三日，她就被萧绫封为了皇贵妃，位同副后。
她进宫的那几个月，萧绫再没有召见过其他妃嫔，只专宠她一个人。
在她的盛宠之下，我被后宫妃嫔折磨的不成人样。
“你个下贱东西，不是最能听我们妃嫔叫床吗？为何新封的皇贵妃，你就听不得了！”
“宋雪儿那个贱婢长的像你，你和她都是勾引皇上的浪蹄子荡妇，一路货色。”
她们话声刚落，就被服侍萧绫的进忠公公打断。
他带着我来到寝殿门口，脸色为难的提醒我，一切都要顺着皇贵妃。
我点头答应着，心里也很明白，他是念在曾经的情谊才愿帮我。
走进寝殿，就见宋雪儿倚靠在龙床上，慵懒得看着我。
明艳的眼眸打量完我，她扶着后腰慢慢地朝我走来，戏谑的说道。
“你就是从前的废后啊？”
“皇上说本宫的身子虚弱，本宫就召见你来伺候本宫的龙胎，可好？”
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我的心突然揪了一下。
话哽咽在嘴边，却迟迟说不出口。
我下意识想起我从前的孩子，如果他还活着，今天也该是他六岁的生辰。
正因如此，每年的今天，也是我出宫回府的日子。
身后熟悉的身影走来，宋雪儿开心得跑到他怀里，任性地冲他发着小脾气娇嗔。
“皇上怎么现在才回来，臣妾和腹中的孩子可一
摆的血迹，他立马怒气冲冲的向我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等我开口，他怀中的人哭的更大声。
她神色畏惧地抬起头，害怕的蜷缩在萧绫怀里，声音颤抖的解释。
“姐姐她说臣妾的孩子可爱，她想摸一摸，臣妾就想着……姐姐她没了孩子可怜的紧，便让她触碰。”
“谁料……她竟想要压死臣妾的孩子，臣妾一时着急，拼尽全力抓着她的手才保住了孩子的性命。”
她说着，又是后怕的朝着萧绫怀中靠了靠。
我不可思议地抬眸，正想要开口解释，就被萧绫当即打断。
“行了！”
他心疼地抱着怀中的人儿，低声安慰着。
“雪儿不怕，既然这个贱婢不能照看你，那朕就替你寻个更好的下人为你安胎可好？”
宋雪儿却哭的更加伤心，她的眼中泪光回荡，又是委屈地抹去眼泪道。
“皇上心疼臣妾，可臣妾不想让皇上烦心，只想着让皇上多舒服一些。”
“既然姐姐不能照顾龙胎，就让她罚跪在殿外吧，二来臣妾要是再需太医，还可让她去求医来看。”
几句话之间，萧绫的眉头便舒展开来。
他扶上宋雪儿的腰间，不屑的回头看向我，毫不耐烦的撂下一句。
“没听见贵妃说的吗？要跪就滚出去跪着，别脏了永寿宫的地。”
我牵强得珉出笑容。
抬眸间，恍然看到萧绫年少时的模样。
他紧紧牵着我，新年夜带我穿梭在庙会的人群中，烟火烂漫，万家灯火。
金凤面具遮住他半张面，他回头时，好看的眸中满眼都是我。
那时，我只觉得一眼万年。
他告诉我，我是他必生不忘的妻子……
他告诉我，他今生永不负我。
我也理所当然的信他，爱他。
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了一切。
可如今，看着他宠爱宋雪儿的模样，我的心头顿时一酸，对他的念想顷刻破灭。
胸口钻心的痛也在提醒我，我活不久了。
所以爱过也好不爱也罢，对我这个将死之人而言，都不重要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跪在了房门之外。
那一晚，大雨倾盆而下，浸透了我的全身，我就像一条丧家之犬颓身跪地。
屋里，萧绫
直都在想你。”
萧绫宠溺的小心搀扶着她，抬头看到我的时候，他的眼神瞬间厌恶。
“你怎么在这儿！”
还没等我开口，一旁宋雪儿就轻靠着萧绫，娇嗔道。
“皇上事物繁忙，臣妾知道皇后姐姐怀过孩子，才私自让她来伺候臣妾的龙胎的。”
说完，萧绫才语气缓和了些，冰冷的眼神落在我身上，他冷漠说道。
“你也是怀过孩子的人，好好伺候雪儿的胎，她的胎可不是你以前早产死的贱种可比的。”
我凄惨的笑着，看他着急心疼宋雪儿的模样，他怕是早就忘记了，今天也是我那可怜孩子的忌日。
心酸在这一刻涌上来，我忍耐的苦笑跪谢，“贱妾遵旨。”
这句话说出时，萧绫微微一怔，他身旁的宋雪儿笑的更是明显。
她扶着后腰，步步朝我逼近，话语戏谑道：“难为姐姐一个死过孩子的贱妾替我养胎，要是换作了别人，可恨不能让我胎死腹中呢。”
她话落的同时，还不忘可怜巴巴的看向萧绫，仿佛她口中的别人就是我。
水灵灵的眼眸，看的萧绫皱起眉头，他冷漠得盯向我。
“若是雪儿的孩子出了半分差池，朕一定会让你比死还难受。”
他的话就像针刺一般，句句戳中我的心窝。
可他又何曾记得，曾经我也为他诞育一子。
那时，我拖着刚产子后的身体，抱着高烧不退的婴儿在雨中求医。
可宫中太医全都不在，我眼睁睁看着那孩子，不治而死。
我多希望死的人是我。
等这件事传到他的耳边，我的孩子已经尸骨冰凉，换来的却不过是他在宴席上刺耳的嘲笑声。
“谁知道她生下的贱种是谁的？死了又如何。”
那一刻，我真的心死如灰了。
2
萧绫见我低眉乖顺，便转身温柔地抚摸着宋雪儿肚子。
他们坐在床榻上，幸福的犹如一对恩爱无比的夫妻。
而我跪在石地上，就像是个天大的笑话。
日落西山，我知道时间不多了，终于忍不住抬眸请求：“皇上，贱妾想请旨出宫回家，亥时之前定会回宫伺候贵妃安胎。”
话落，宋雪儿突然拧眉。
她虚弱地靠在萧绫怀中，神色疼痛地扶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