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电话给你，是想询问关于一件事。”
我原原本本将事情告诉对面，对面却沉默了。
直到很久才开口。
“伯父，这件事换作别人，我会立马挂断电话，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您是小石头他爹，您全家都是英雄，我也不含糊了。”
“程家的势力，可不是您想的这么简单，您要是真去告，不但告不成，还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听我一句劝，算了吧。”
4
算了？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我孙女现在命在旦夕，就这么一句“算了”，就让她白受了那非人的折磨？
她只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天真烂漫的年纪却承受了这么多。
他不敢办理，我就不信所有的律师都不敢接。
问清了起诉需要的手续，挂了电话，不死心，花费半天时间准备好材料，前往当地最著名的律师事务所。
很顺利提交完材料，没多久就收到事务所打来的电话。
“老先生您好，您的材料不齐全，请在下午将资料补全过来重新办理手续。”
我没有想太多，按照提示重新准备材料。
再次来到律师事务所，办理手续时，又被告知。
“老先生，您手续不齐全，请重新补齐。”
我明明按照要求准备的材料，怎么会不全？
直到我看见办理手续的人员朝不远处一名神色可疑的人使眼色，我顿时明了。
我将材料拿回，急匆匆走出律师事务所。
可迎接我的是一群人，他们拿着长棍，拦住了我的去路。
带头的一声令下，让人按住我。
“老头，你年纪大，又受了伤，我大发慈悲不打你，不过这些资料，您可不能带走。”
他让人抢走我手上的资料，就连我手机也被踩碎。
这时，程东从一辆车下车，朝我走来，然后将一沓资料夺过仔细翻看。
看到我资料里一张全家福，朝我晃了晃。
“哎哟，全家福，没想到您老还有五个儿子这么多，人都死了，留着多晦气，我替您撕了它吧。”
“不！”
我撕心裂肺喊着，想阻止他，却被人死死按住不得动弹。
那是我唯一一张与几个儿子的合照，也是我对他们的唯一念想。
可没等
希就会进入本市教育系统黑名单，终身不再录用！”
“以后，只要在本市，你是孙女想上学？比登天还难！”
“保安！把这老家伙轰出去！”
早守在门外迫不及待想要邀功的保安不要分说涌了上来，将我抬起，扔出大门外。
感受着地面雪水浸透衣服的冰冷，我的心比这冰天雪地还要寒冷。
难道这世间就没有天理，没有法律了吗？
2
回到医院，我本想去探望孙女，看看她有没有脱离危险。
可来到重症病房，却发现病床上的孙女不见了。
我吓得面无血色，赶紧找到护士询问。
可护士一听到我孙女的名字，就像见到瘟神一样赶紧避开我，一言不发跑开。
我问了好几个人，她们的表情都是一样。
就在我六神无主之时，一个年轻的护士悄悄把我拉到一边。
“老人家，你是在找你的孙女陈小希吗？”
我就像即将溺毙的落水者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她的手点头。
她指了指医院门外，十分同情的语气说道：
“刚才有一群人气势汹汹找到院长，警告院长不能接收你孙女，否则就打砸医院。”
“院长无奈之下，只好将你女儿推出医院外，你现在赶紧过去找找。”
我一听到孙女被扔出医院，委屈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谢过护士后，我疯了似的冲出去，一路上因为雪地打滑，踉跄摔倒了好几次，鼻青脸肿。
原本被程东打伤的旧伤上再添新伤。
周围人用冷漠的目光看向我，却没有人愿意过来扶一把。
在医院外的一个废弃房子，我看到了躺在墙壁瑟瑟发抖的孙女。
她见到我，稚嫩的脸蛋有了丝笑容。
“爷爷，小希想你了。”
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苦涩，抱着她嚎啕大哭。
“爷爷来了，孙女别怕，爷爷带你去其他地方看病！”
我把身上所有的衣服披在她瘦小的身上，背着她一瘸一瘸往本市另外一个医院走去。
路上，雪花飘飘，落在我们爷孙身上。
小希怯生生的语气在我耳边响起。
“爷爷，我身上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摇了摇头，忍住眼泪不落下。
“爷爷，我听
三岁的孙女被学生家长殴打，对方不仅丝毫没有悔改之意，甚至叫嚣着让我全家死绝。
我上前理论，却被打成重伤。
只因他后台硬，我跑遍全市，求助无门，甚至被网友骂我是贪得无厌的老残废。
全市幼儿园将我列入黑名单，孙女永不录用，保安将我驱逐。
医院不敢收留，将我重伤的孙女丢在冰天雪地险些冻死。
就连律师也用手续不全屡次拒绝我的诉求。
走投无路之下，我穿上了尘封多年挂满军功勋章的军装，捧着几个儿子的遗照闯入军区。
我要问问他们：
“国家有难的时候，我几个儿子尽数为国捐躯，只留下我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孙女以及我这个断了一只手的残疾老头。”
“满门忠烈，如今被人欺辱上门，国家是不是不管了？”
1
小孩之间的玩闹，孙女只是轻轻推开同学一下，事后，家长不顾保安阻拦，冲入学校对我孙女拳打脚踢。
还不够解恨，又让随行的几个壮汉加入殴打。
一个懵懂无知的三岁小女孩，被几个大汉殴打了足足一个小时，重伤入院，生死不明。
我老泪纵横，再次前去寻找家长理论，可对方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就连我的凳子也被他们抽走，逼我站着。
“老东西！还是废了一条胳膊的臭老登，不打死你孙女算她命大，还想找老子要赔偿？”
“看来上次打你还是太轻了，要不是园长阻止，老子当初就废了你，让你这个臭残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恨得咬牙切齿，全身颤抖着，身上的伤口因为拉扯而疼痛不堪。
上一次被他们围殴的画面历历在目。
一旁的园长见状，立马横在中间。
“老先生您先别急，今天找您过来，就是不想闹大，事情总得要解决不是？”
“程东，你也表示一下你的诚意不是？”
他朝大汉挤眉弄眼，那名叫程东的大汉一副不情愿的模样斜睨着我。
“臭老登，说来说去，你也是为了钱是吧，这里是一千块，你拿去买两副棺材吧。”
他从钱包拿出一沓钱，狠狠砸在我脸上。
钞票散落一地，一群人都笑了。
就连幼儿园的园长也忍不住憋笑着。

我失魂落魄走了警局，心里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绝望过。
哪怕当年，面对枪林弹雨，哪怕一条胳膊被炸断，我也没有像今天这般，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充斥着心头。
前往律师事务所的路上，我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老不死的！听说你四处奔波找医院，还找到警局想抓老子？老子给你看点东西！”
他发了一段视频过来。
看到视频，我瞳孔放大。
3
这是小希当时被打的整个过程。
视频里，小希被一群人围住，害怕地嚎哭，嘴里不停喊着“爷爷”。
程东不停朝她扇巴掌，嘴里不停地骂她。
“死贱种！没爹没妈的野孩子！敢推我儿子，你他妈找死！”
“你爸你妈前世一定是造孽了才会早死，你这个扫把星，克死全家。”
“给我一起狠狠的打！打死算我的！反正老子后台硬！”
一群人不停地狂笑，小希哭得越惨，他们笑得越肆无忌惮。
直到小希渐渐停止了哭泣……
后面的经过我根本不敢再看下去。
我忘不掉，她绝望而恐惧的眼神。
那么无助，那么空洞。
我心如刀绞，胸膛一道火焰在燃烧。
电话再次响起。
“老头，怎么样，看完心情如何？”
我气得全身发抖。
“人在做天在看，你们就不怕报应！”
对面嗤笑了一声。
“你个老东西，看小说看多了吧？人在做，天在看？老子就是天！对付你这种贱如蝼蚁的泥腿子，分分钟的事情！”
“老子警告你，乖乖识相的，别再挑事，老子再给你一万，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否则，小心夜里挨了闷棍，不明不白死掉，怪不了别人。”
面对赤裸裸威胁，我已经气得说不出话。
可没等我开口，那边已经挂断，没多久，一万块钱转到我的账户。
天理昭昭，我从不相信程家可以一手遮天。
我想起以前小儿子生前的一名同学，他是做律师的。
我打电话过去询问，得知我身份，对面很开心。
“小石头的爹？您现在身体可硬朗？小石头的事情我后面也知道了，大火无情，您保重身体！”
想起小儿子老五，我眼神黯淡下去。
“

这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诚意？”
孙女还躺在重症监护室，依旧没有脱离危险。
单单这几天的医药费就已经让我掏空了家底，足足十几万。
可他程东打了人不过，却只想用一千块打发过去，当成是对我这对可怜爷孙的施舍。
一想起我那原本该天真活泼蹦蹦跳跳的孙女，如今全身青一块紫一块，面如白纸躺在病床上，我心如刀割。
我没有去捡地上的钱，怒视着程东。
我的倔强彻底惹怒了他，他二话不说拿起一个陶瓷茶壶就往我头上砸。
猛然的敲击让我眼前一花，只看到双眼被一层血色所遮蔽。
程东还觉得不够畅快，又抓起凳子准备给我迎头一敲。
园长生怕弄出人命，赶紧阻止。
“程东！闹出人命你叔叔也保不住你！”
程东经他一提醒才作罢，朝我身上啐了一口浓痰。
他抓住我右手空空如也的衣袖，目露凶光：
“老不死的，这只手没了，是不是想另一只手也不要了？”
“老子警告你，老子是拆迁队的，我叔叔是本地最大的建筑集团的老板，不怕你去告我，老子上面有人！”
“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看着他们离去，我看了眼右手，热泪盈眶。
当年，我把这条手臂贡献了给国家，保护了很多人。
可如今，我却连自己最疼爱的孙女也保护不了。
园长见我这个样子忍不住叹气。
“老先生，你这是何必呢？他程家家大业大，程东他叔叔在本市权势滔天，你跟他斗，无异于以卵击石。”
“听我的，拿起这些钱，回去吧，这件事就当买个教训。”
我一脸震惊看着他。
关乎一条人命，一句“当买个教训”就一笔带过？
幼儿园不是培育祖国花朵的地方？
不是应该呵护孩子的地方？
怎么反而成了庇护施暴者的温床？
我质问他：
“所以我就该被这些人打得头破血流，所以我孙女躺在病床也是活该？”
园长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最后恼羞成怒。
“你这老头，我好心好意劝你，你反而不领情，好好好！你的事，鄙人也懒得管！”
“从今天开始，你孙女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