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气氛有些压抑，云锦打了个哆嗦，赶紧起身猫着腰从马车里出来。

祁墨筠走进来坐下，一双冷眸直直盯着她。

被看得很不自在，沈瑛绮轻咳了声。

她紧紧拽着绣帕，低下头：“今日有些事进宫了一趟。”

“春猎还有半月，若不静养，你可等不到春猎。”祁墨筠薄唇微起。

沈瑛绮惊讶瞪大眼睛。

他是如何得知的？

祁墨筠睨了眼有些呆的沈瑛绮，冷眸中迅速闪过一抹笑。

传言是个人精的国公夫人，也有如此呆的一面？

留意到他眼底还没散去的笑，沈瑛绮轻咳了声，当即坐直。

“今日我进宫有些事。”

祁墨筠冷眸盯着她，许久未曾言语。

莫名感觉到压力，沈瑛绮下意识攥紧绣帕。

她低下头，轻轻蹙起娥眉。

奇怪，她为何会怕这个有些冷的男人？

随即沈瑛绮再次看向他，“我也有我的事，再者说若是不趁活着的时候达成心愿，等死了再后悔？”

闻言，祁墨筠紧蹙剑眉，眸中的不悦更甚。

“你若按着我说的法子养，我能为你拖延些时日，能等到为你医治的人出现。”

沈瑛绮笑着摇头：“多谢好意，不必了。”

她明白祁墨筠说的那些不过是安慰人的话罢了，她身体什么样，自己再清楚不过。

见她不信自己，祁墨筠眼中寒意顿生。

他扫了眼沈瑛绮，又迅速收回目光。

既然人家不稀罕，他又瞎折腾什么。

回到庄子，孟幼襄红着眼眶朝她扑过来。

就在即将扑到沈瑛绮怀里时，祁墨筠将孟幼襄抱起来。

“跑那么快做什么？”

孟幼襄委屈望着沈瑛绮，“沈姨不见了，襄儿害怕。”

听着孟幼襄这番话，沈瑛绮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往日在府中，那两个混账从不会关心她去了哪里，只会关心她带回来的东西合不合他们心意。

沈瑛绮微笑着看向孟幼襄。

“方才沈姨就出门逛了逛，顺便给襄儿拿了一个宝贝回来。”

说罢，沈瑛绮给云锦使了个眼色。

云锦立即拿出一颗皇后给的珍珠。

快赶上她拳头那么大。

可孟幼襄面上却没什么惊讶的神色。

见此，云锦笑了。

“孟小姐，这可是宫里的皇后娘娘赏赐的，像这般大的珍珠，少说也得生长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才能这么大，像这般圆润有光泽的，京中可再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可是……”

祁墨筠淡淡扫了孟幼襄一眼。

“既然是沈姨给的，收下吧。”

她乖乖接过。

“谢谢沈姨。”

随即又不解望着祁墨筠。

像这种圆珠子他们家里不是很多吗？

先前小叔还给了她几颗，让她弹弹珠玩。

不过好像被她弄丢了。

孟幼襄好奇看向沈瑛绮，“沈姨喜欢这些吗？”

沈瑛绮笑着点头：“珠宝首饰，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襄儿还小，再大些，襄儿也会喜欢的。”

“那襄儿把所有珠子都给沈姨，襄儿也有很多。”

闻言，云锦噗呲笑出声。

“孟小姐，这些珍珠难寻，您那些还是您自己留着吧，若小姐想要，再让沈家安排人去海里寻找便是。”

孟幼襄噘着嘴，圆圆的眼睛里充满了委屈。

祁墨筠慢悠悠开口：“外面风大，你若不想再感染风寒躺床上，就别站在风口逞能。”

此话一出，几人这才想起还在出风口站着。

孟幼襄从祁墨筠怀里挣脱，牵着沈瑛绮的手往她的院子走。

祁墨筠出神盯着她背影。

良久，他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次日一早，一位身穿布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恭敬跪在沈瑛绮面前。

“属下来迟，请小姐恕罪。”

“无事，你跟在弘毅身边多年，跟着他走南闯北，想必也有了自己的见识，此次春猎，可有想法？”沈瑛绮看着他，问。

此人是她安排在聂弘毅身边的近侍大夫，足智多谋不说，拳脚功夫也不错，是聂弘毅最重要的智囊团。

最主要，他当年被她所救，只忠心她一人。

张申抬起头，诧异看向沈瑛绮。

犹豫半晌，张申又向她磕头。

“属下是小姐的人，听小姐的准没错。”

见他如此尊重自己，沈瑛绮有些羞愧。

“这些年委屈你了，你回去收拾好东西，春猎时你同聂弘毅一起去，到那时，自会安排你露面。”

“是。”

张申起身离开。

期间并未帮聂弘毅求情，也未曾问过多余的话。

云锦将一杯热茶递给沈瑛绮，叹息道：“小姐，二公子这次若愿意改……”

“改？”沈瑛绮轻嘲道：“他贪玩又自视甚高，若真改，那一定是走投无路的下下策，此刻恐怕他们还在想着我胡闹够了就会回去求他们。”

而此时的聂国公府还真是这么想的。

李梦舒时不时叹口气，面上更是一脸的愁容。

见此，聂安城心疼地将人揽入怀中，柔声询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李梦舒轻轻摇头，继而又紧皱着眉头。

“夫君，春猎我恐怕要给夫君丢脸了。”

聂安城笑道：“我的梦儿知书达理，这几日又在学习礼仪规矩，春猎时一定是最出彩的夫人，哪儿会给为夫丢脸。”

“父亲说得对，梦姨你就别担心了，你一定是最耀眼的存在。”聂弘毅在一旁帮腔。

“可是……”

李梦舒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

她垂眸，“我也想为夫君争光，可我那日看了夫人的穿着后，自惭形秽，哪儿还敢出去丢人现眼。”

说完，李梦舒眼中迅速划过一抹嫉恨。

该死的沈瑛绮，马上要死了，还要霸占那么多好东西。

那个什么纱，还有那些朱钗首饰，应该全都是自己的才对。

“梦姨你别担心，我已经派人从江南给梦姨带回来了一批布匹，最新的样式，宫里都还没有，是我外公家的绣娘连夜赶制的，这两日就会送来。”

闻言，李梦舒眼前一亮。

那她岂不是就是第一人了？

李梦舒脸上有片刻笑容，紧接着又露出惆怅。

“光有衣服有什么用？我都没什么像样的珠宝首饰，去了也会被其他夫人笑话。”

聂弘毅沉思片刻，抬起头：“我陪梦姨去逛吧，听说翠宝园来了不少好东西。”


翠衣丫鬟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回味一下，觉得居然还挺有道理，尤其是在这些人家中，有这些优点的，确实已经很不错了。

此刻不由赞成道，“沈夫人真的是很通透的一个人。”

云锦听她说这话，脸色却瞬间变了，脱口而出，“通透什么？还不是被两个白眼狼给伤了！”

话说出口后，这才发觉自己的失言，赶忙闭了嘴，勉强笑了笑，“是我说错话了，姐姐你就当没听见。”

翠衣丫鬟眼眸闪了闪，仍旧笑着，“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都是为着自己的主子，自然是以主子为重。”

云锦听她这么一说，松了口气，不由得再次抱怨起来，一副不吐不快的样子，“我家小姐那么好的一个人，结果就碰到了两个白眼狼，把我家主子伤的那么厉害。”

“我家小姐以前偶然在寺庙中帮助过的学子，人家回去后，还想着给我家小姐寄些本地的特产，结果他们两个呢？”

愤愤不平的说完之后，云锦又一副得意的样子，“还好我家小姐现在也想开了，都是咱们国家的青年才俊，又何必非要拘泥于自己家中？”

“先前这些好东西，都紧着那两个白眼狼，现在又为何不能将这些用来给其他人？反正只要我家小姐开心，她想做什么我肯定只会跟着叫好的。”

云锦说着，还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翠衣丫鬟得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笑容也更真诚了一些，“云锦妹妹这话说的是。只要主子高兴了，其他的，咱们又何必去管那么多？”

“对主子都不好的人，对咱们这些下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最后这话，倒是翠衣丫鬟的肺腑之言了。

云锦也感激的朝对方笑笑，又讨好道，“好姐姐，我刚刚可是觉得咱们俩也算是朋友了，你可得帮我保密，不能把这话让我家小姐知道。”

翠衣丫鬟自然无有不应。

膳房中其他忙碌的人也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云锦离开膳房后，回了自家小姐的营帐。

“小姐，事情都办妥了。”

沈瑛绮正将身上的饰品慢慢摘下来，闻言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送摆件，沈瑛绮确实是要免费送。

然而，京中这些夫人向来想的就多，只是送的话，这些人并不会相信，反倒会更加怀疑自己有何目的。

让云锦去散播自己是因着被伤透了心，这才走了另一个极端。

说不定，还能够一举两得。

饵料已经撒下去了，沈瑛绮没再去多管，聂家人得知这些，什么都不做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得知沈瑛绮会送摆件的夫人们逐渐增多，不时有人前来打探。

更多的人并不敢直接去询问沈瑛绮，纷纷去找跟自己关系较为亲近的贵夫人们。

有了这些人前来询问，先前的那些夫人们也有了新的发现。

“之前在皇后跟前，咱们也没敢多想。现在看来，沈夫人此举，咱们能从中得到的可不只是那一件摆件。”曹氏跟弟妹感慨了一句。

弟妹扶着曹氏坐到旁边的位置上，“也是下面的人来找我打听，我才发现的。”

“如此说来，摆件本身反倒是最微不足道的了。”曹氏凝眉思索，怪道老爷曾经说起过，沈瑛绮若是男儿身，只怕沈家还要更上一层楼。

“倒也不至于，”弟妹细声细气的解释了一下，“对咱们这样的人家来说，那个摆件或许不值一提，但是对于其他人家，特别是那些清贵之家，那摆件说不得也能成为一件传家宝呢。”


翠宝园？

李梦舒双目放光。

她知道那里，可是全城最好的首饰店，里面的东西奇货可居，每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全是宝贝。

“那应该不便宜吧？”李梦舒小心翼翼问。

见此，聂弘毅故作严肃板起脸。

“给梦姨的，那自然得是最好的才行。”

聂安城赞赏对着儿子点头。

“弘毅说得对，你用的自然得是最好的，再者说那些是弘毅外公家的店铺，想要什么去拿就是了。”

李梦舒听见这话，眸中多了一些别的意思。

既然是沈家的，聂弘毅又是沈家的外孙，那是不是可以把铺子给她？

她看了眼父子俩，又暗自垂眸。

她才刚进府，待站稳脚跟，就哄着聂弘毅把铺子让给她。

几人前脚刚到翠宝园，当即就有人给沈瑛绮递消息。

她正想去看热闹，祁墨筠一记冷光扫过。

沈瑛绮刚抬起半分的屁股又重新坐下。

她衔着笑看向云锦。

“你去和掌柜说一声，我已同聂安城和离，聂弘毅与沈家再无任何关系，他若要买东西，当一个正常客人即可。”

云锦欣喜应下，迫不及待往外跑。

翠宝园。

原本还对聂弘毅恭敬有加的掌柜得到小厮送来的消息后，脸上笑容瞬间消失，眸中还生出些鄙夷。

见他站着不动，聂弘毅蹙起眉。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让你把那支掐丝红宝石发簪拿出来，没听见是吗？”

掌柜冷笑了声，又说：“公子，翠宝园的规矩想必公子也是知道的，这支发簪价值一千两，若公子想看，得先看看实力。”

聂弘毅猛拍了下柜台。

哗啦——

琉璃烧制的透明柜台应声倒下。

见此，掌柜气得面红耳赤。

他怒指着聂弘毅：“这位公子，莫非你是想搞事？”

“我……”

聂弘毅瞬间慌了神。

李梦舒则不满看向掌柜，“弘毅是你们家的小东家，你就是这么和东家说话的？”

“东家？”掌柜又是一声轻嗤，轻嘲道：“我们东家可说了和几位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来我翠宝园，不过是普通客人罢了，今日损害东西，就得赔偿，要不然我们就去见官。”

聂弘毅脑子里有片刻空白。

没有任何关系？

聂弘毅提起掌柜的衣襟，面露凶光：“你说什么？”

掌柜也不畏惧，直视着他眼睛：“公子，莫非你是不打算赔偿？”

“我……”

一旁的小厮立即大声嚷嚷着：“大家快来看啊，聂国公府的二公子要砸翠宝园了，各位快来看，聂国公府二公子打砸翠宝园，要抢东西了。”

聂弘毅被这话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低声怒斥：“你胡说什么？我娘是你们的东家，你们敢如此对我，就不怕她生气？”

掌柜冷笑道：“若真让你这个不孝子给一个外室珠宝首饰尽孝，东家才会被我气死。”

说完，掌柜又拿出算盘敲打了一番。

“我这琉璃柜台价值三千两黄金，公子钱可准备好了？”

“我……”

聂弘毅有些慌。

翠宝园是他家的，他怎么可能带钱财出门？

看出聂弘毅此刻的窘境，李梦舒立即往后退。

她红着眼眶，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弘毅，你若是没钱你早说，梦姨又不会真要你给买什么东西，如今倒好了，钱已经被夫人全部拿走，我们哪儿还有钱赔？”

说着说着，李梦舒又哭了起来。

“夫人因为我迁怒你们，不给留钱财也就算了，如今还要把你从沈家除名，是我害了你，我还是走吧。”

李梦舒转过去就要离开。

还没走到门口，两个长相凶神恶煞的守卫突然将她拦住。

掌柜将算盘丢在柜台上，冷笑着看向李梦舒。

“天呐，往日瞧着沈瑛绮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狠，连亲儿子都不要了？”

“自古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聂夫人如此善妒，竟然连这般柔弱的女人都容不下？”

“这翠宝园同沈瑛绮可真是蛇鼠一窝，往后咱们还是别来了。”

……

见他们都站自己这边，李梦舒得意勾唇。

今日之后，沈瑛绮的名声可要被毁了。

“我呸！”

掌柜粗鲁朝着她吐了一口唾沫。

掌柜鄙夷望着李梦舒，“你算什么东西？聂国公消失了十几年，这些年都是我家主子拿着自己的嫁妆贴补国公府，嫁进来时，连只耗子都被饿成了皮包骨，不曾想竟然养出了一家子白眼狼，你这女人也是好笑。”

“不许你这么说我梦姨，你找死！”

话落，聂弘毅抡起拳头就要揍掌柜。

嘭——

一个人被丢出翠宝园。

是聂弘毅。

聂弘毅狼狈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阴翳望向掌柜。

掌柜将手背在身后，鄙夷道：“你梦姨趁着聂国公失忆同他成亲，前些年主子为了寻找聂国公，连周边国家都去找过，却一点线索也没有，这个女人的村子也去过，她瞒着不报，等生米煮成熟饭才让你们知道，真以为大家都是傻子？”

听完掌柜说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谁不知道聂国公夫人为了丈夫五湖四海找人。

连一棵树都没放过，哪怕是李梦舒生活在山洞也会被找出来。

没找到，可不就是被人刻意隐瞒嘛。

眼看自己的算计要被揭穿，李梦舒突然捂着胸口，面色变得痛苦。

她红着眼眶摇头，“不是这样的，我从未想过要藏匿谁，这些都是误会。”

话音刚落，李梦舒两眼翻白，竟然直直晕过去。

聂弘毅眼疾手快将李梦舒抱在怀里。

他愤怒看向掌柜，“我梦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你付出代价！”

掌柜又是一声轻嗤。

“死了更好。”

紧接着他又对小厮叮嘱：“你跟上去，找国公府要钱，要是他们不给，直接告到官府去。”

掌柜转身，头也不回进了翠宝园。

一个时辰后。

掌柜将自己在翠宝园办的事绘声绘色讲给沈瑛绮。

见沈瑛绮笑了，掌柜又提议：“小姐，属下认为聂二公子既然已经不是咱们沈家的人，那就该同老爷他们说一声，省得他们还想打着沈家外孙的名头在咱们沈家占便宜。”

沈瑛绮笑道：“已经送过去消息了，他们也该收到了。”

想占便宜？

沈家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临近傍晚，聂弘毅拿出来的猎物越来越多。

皇上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

而李梦舒周围也围满了恭贺她的夫人，就连最开始那些不屑巴结李梦舒的人此刻也有了别的心思。

云锦急得眼眶红了，瞧见沈瑛绮很淡定，云锦生出好奇。

“小姐，咱们真就不担心吗？”

沈瑛绮悠闲喝着茶，“担心什么？如果张申赢不了聂弘毅，那就说明聂弘毅真的学进去了，张申不是他的对手，往后咱们需要多加留意聂弘毅，若没赢……”

沈瑛绮眸中迅速闪过一抹讥讽。

聂弘毅就还是和以前一样，死性不改，表面功夫做得好。

像这种蠢货，绝对会在这次狩猎中失了圣心，就完全不用担心他会成为自己对付聂国公府的绊脚石。

明白沈瑛绮的心思后，云锦当即竖起大拇指。

李梦舒面带笑容走了过来。

“夫人，你把弘毅教得很好，你看他带来了多少猎物。”

沈瑛绮只淡漠扫了眼，又冷冷抬起眼帘。

对上她没有一丝温度的眸子，李梦舒脸上的笑容有片刻僵硬。

紧接着李梦舒又笑了起来。

“夫人，你是不是生气了？弘毅这孩子非说要给我赢一个赏赐，我也没办法。”

“若他真能给你赢一个诰命回来，那可就得恭喜你了，这个便宜儿子用得不错吧？”沈瑛绮面带微笑问。

李梦舒脸色有瞬间的苍白。

可很快面上又恢复了笑容。

她回头楚楚可怜看向聂安城。

接收到妻子的目光，聂安城大步走过来。

聂安城将李梦舒搂在怀里，不满看向沈瑛绮。

“沈瑛绮，你又欺负了梦儿对不对？”

沈瑛绮嘴角的笑容变淡。

她淡漠扫过在场众人，“诸位不是看比赛，我脸上又没有比赛结果，你们这么盯着我，能盯出一个所以然来？”

有些脸薄的当即就要走。

见此，李梦舒心有不甘。

她柔弱无骨靠在聂安城怀里。

“夫君，可能夫人是觉得我霸占了弘毅，夫人心里不好受吧，要不然这个诰命我不要了，还是让给夫人吧。”

“不用。”沈瑛绮立即拒绝。

与此同时聂安城不满道：“你胡说什么？这是弘毅送你的礼物，这几年你照顾弘毅也辛苦了，孩子的心意你就收着吧。”

她照顾聂弘毅辛苦？

自怀上聂弘毅开始，自己就不辛苦了？

不过这些人是没有良心的，沈瑛绮没打算和他们争论。

可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做这么亲密的举动，沈瑛绮开口提醒：“两位，现在还是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李梦舒立即委屈问：“夫人是不是觉得我霸占了夫君，生气了？”

沈瑛绮只觉得好笑。

她厌恶扫了眼聂安城，随即又生出嫌弃。

“算了，这种人渣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瞧着只觉得恶心。”

“沈瑛绮！”聂安城气得牙痒痒。

可见她依旧面不改色，聂安城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以前自己就是沈瑛绮的天，她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冷漠过？

聂安城张嘴正想说什么，李梦舒突然再次靠在聂安城怀里。

“夫君，一会儿弘毅出来，我们是不是应该过去迎接他？”

提起孩子，聂安城内心越发复杂。

他目光深沉望着沈瑛绮，“不管怎么说弘毅也是你儿子，今天弘毅是主角，给弘毅一点面子不行？”

“主角？”沈瑛绮不屑笑出声，“你说得对，今天聂弘毅的确是主角。”


聂元衡莫名紧张起来。

他避开沈瑛绮目光，“我不知道母亲在说什么。”

“你讨好李梦舒，是因为李梦舒得了你父亲的喜欢，你若是向着我，往后势必会和我一样，不得你父亲喜欢，你所有的谋划都会付之东流。”

聂元衡脸色越发难看。

显然，她说的一切全都猜对了。

沈瑛绮越过聂元衡，“你已经不是我儿子，和你说这么多也是白说，往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你和那位孟小姐的事，我不会再干涉。”

“母亲，所有人都知道你才是我母亲，你不和我去见孟家的人，这门婚事我还能成吗？”

孟太师已经不止一次和他说过，只要沈家愿意帮忙，他马上就可以平步青云。

未来的建树会比聂国公还要高。

沈瑛绮自嘲笑了笑，没再理会。

见人就这么走了，聂元衡沉下脸去了聂弘毅的营帐。

营帐里，李梦舒正伤心哭着。

看见聂弘毅被抬回来，李梦舒埋在聂安城怀里，哭得越发伤心。

“弘毅，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去作弊，就算作弊，也不能被发现啊。”

听出李梦舒话里的责备，聂弘毅低着头不敢说话。

聂安城也跟着指责：“这件事的确是你做得不对，你太不小心了。”

“我还要怎么小心？父亲，你难道没看出来吗？这就是母亲和皇后娘娘做的局，要不是……”

聂弘毅不满看了眼李梦舒，陷入沉默中。

李梦舒愣了下，随即大声哭了起来。

“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奢求这么多，我是罪人，我现在就离开，以后我再也不来打扰你们了。”

说着话，李梦舒站起来就要走。

聂安城赶紧将人抱住，“你别胡说，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一切都是弘毅和沈瑛绮的错，改日我亲自去向太后说明沈瑛绮的罪过，让太后娘娘惩罚她。”

李梦舒有些不信。

她半信半疑问：“太后娘娘真会站你这边？”

“当然了。”聂安城正色道。

紧接着聂安城又说：“太后最是公正了，而且这次本来就是沈瑛绮的错，要是她不和皇后设局，你的诰命已经到手了，你也会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平妻。”

“不对，已经是正妻才对。”聂安城突然改口。

想到沈瑛绮敢这么狠毒，他决定了，以后沈瑛绮回来只能当个妾室，还要她每天给梦儿磕头请安。

李梦舒被哄好，她依偎在聂安城怀里。

“夫君最好了。”

见两人旁若无人亲昵着，全然不顾自己还受着伤，聂弘毅低着头，目光越来越阴沉。

聂元衡走进来，看见这一幕，一股惶恐自心底升起。

这下彻底完了。

沈瑛绮对他们一家，是真的失望了。

见他进来一句话也不说，脸色也不太好看，李梦舒收敛笑意，委屈看着聂元衡。

“元衡是不是也觉得这一切是我的错？”

话音刚落，聂安城一记冷眼扫过。

聂安城沉下脸，“元衡，这一切是你母亲的错，和你梦姨没关系。”

“我知道。”聂元衡挤出一抹僵硬的笑。

紧接着他又扫了眼聂弘毅。

“父亲，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二弟说。”

闻言，聂安城不悦扫了眼聂弘毅。

“有什么气别往你大哥身上撒。”

说罢，他拉着李梦舒离开。

聂弘毅自嘲笑道：“怎么，大哥是来看我笑话的？”

“不是，你去把母亲请回来，以后她还是国公府的主母。”聂元衡说。

聂弘毅微怔，随即又皱紧眉头。

“你认真的？”

聂元衡很认真分析：“今日你丢了这么大的脸，甚至还差点犯了欺君之罪，咱们家要想继续走下去，就得让母亲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