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她工作到深夜，都能喝到一杯温热的牛奶。
每次生病卧床，都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守护。
渐渐地沈微澜习惯了他的存在，开始试着接受他。
后来两人还生下了一个儿子，跟着母亲姓。
顾景川原本以为，只要付出真心，就能换来真心，留住幸福。
可现在看来，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因为自从程以深回国后，一切都变了。
顾景川回过神来，又扭头看向窗外——
沈微澜正亲手为程以深系领带，两人说说笑笑，旁若无人。
沈墨白则像个小跟班似的围着程以深转圈，嘴里不停地喊着“以深叔叔”。
这样的画面顾景川已经见过无数次了，刚开始他还会嫉妒，会心疼。
但现在他已经不在乎了。
回到家后，顾景川冷静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条款。
财产分割、抚养权、探视权……
所有的一切，他都选择了放弃。
签好离婚协议书后，顾景川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打开一看，是前不久申请的伦敦皇家音乐学院的回复，如今已经顺利的收到了入学offer。
“七年了，也该醒了。”
顾景川轻声自语，将协议书放在茶几上。
他知道，沈微澜很快就会回来。
然后她会像签普通文件一样，在离婚协议书上漫不经心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到那时候，他就可以彻底逃离这个令人心碎的家了。
顾景川像往常一样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可餐桌前却只有他一个人。
沈微澜和儿子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回来吃饭了。
他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沈微澜的电话。
“喂，微澜，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吃晚饭……”
“我和墨白在外面吃，不用等我们了。”
沈微澜的声音透着不耐烦，背景里传来程以深的说笑声和儿子的欢笑声。
挂断电话后，顾景川默默地收拾着餐桌。
将冷掉的饭菜全都扔进了垃圾桶，连这段冷掉的婚姻一起扔掉了。
茶几上那份离婚协议书已经放了三天，始终没能等到沈微澜回家签字。
对她而言，这个家仿佛只是个临时落脚的地方。
而顾
间餐厅最好的位置。”
“以深，等一下。”
沈微澜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顾景川说，“对了，把餐桌上的蛋糕拿给我，我们要把蛋糕带去餐厅。”
说完，她挽着程以深的手臂，带着儿子离开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顾景川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餐桌前。
他看着自己精心烹饪的菜肴，突然感到一阵恶心。
这些年来，他像个仆人一样照顾着这个家。
可到头来，想和他们吃最后一次晚餐的机会都不配拥有。
顾景川机械地收拾着餐桌，把那些还冒着热气的菜倒进垃圾桶。
然后他回到书房，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七年的生活，却只有小半个行李箱的东西。
几件换洗衣物，几本乐谱，还有那个破碎的鸟笼。
在衣柜深处，他找到了那张七年前的结婚照。
照片里的新娘面无表情，新郎却笑得温柔。
“真是可笑。”顾景川自嘲地笑了笑，把照片撕碎扔进垃圾桶。
收拾完毕，已经是深夜。
窗外传来汽车的声音，是他们回来了。
欢声笑语中，沈微澜的声音格外甜蜜：“以深，今天真是太开心了，谢谢你！”
“妈妈，我还想吃蛋糕！”
“好好好，我们再吃一块……”
顾景川站在窗前，静静地听着楼下的动静。
月光清冷，照在他的脸上，映出几分解脱的平静。
再过三天，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轻轻擦去手上渗出的血迹，在电脑上完成了最后一首曲子。
这是他为自己写的离别曲，也是他对这段婚姻的告别。
次日一早，顾景川正打算出门去办理最后的手续。
沈微澜却突然叫住了他，扔给了他一套西装。
“陪我去参加个宴会，别给我丢脸。”
海城最奢华的文华酒店，一年一度的慈善晚宴如期举行。
顾景川站在角落里，看着衣香鬓影的宾客们觥筹交错。
他本不想来，但沈微澜坚持要他出席，说是要维持表面的夫妻体面。
“顾先生，您也来了啊。”
服务生递来一杯香槟，语气里带着几分怜悯。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位低调的顾先生只是沈家的上门女婿，而程以深才是沈微澜的真命天
着扑进她怀里，“是爸爸不让我和小鸟玩，还推了以深叔叔！”
程以深也捂着手臂，做出一副忍痛的样子：“我本来想帮墨白拿个鸟笼，没想到他这么激动......”
“顾景川！”
沈微澜厉声打断他的解释，“不就是两只破鸟吗？值得你这样伤害以深和墨白？”
“我没有！”
“还说你没有？你看看以深的手都流血了！”
沈微澜心疼地检查程以深的伤口，“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偏执！”
顾景川低头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小鸟，声音有些发颤：“它们也在流血……”
“呵，一对畜生也配跟人比？”
程以深冷笑一声。
沈微澜瞪着顾景川：“你现在就把这两只破鸟处理掉，再给以深道歉！”
顾景川站在原地不动，就那么直直的盯着她。
“你还不乐意了？还想留着它们继续伤害我儿子吗？”
我儿子？
顾景川苦涩地笑了。
在她心里，沈墨白从来就只是她的儿子，而不是他们的儿子。
就像这段婚姻一样，他永远都是个外人。
“对不起。”
顾景川轻声说完，抱着两只受伤的小鸟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程以深得意的笑声，还有沈微澜心疼的安慰。
他知道，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还不如两只将死的小鸟。
夜深了，顾景川独自坐在书房里，看着桌上的两具小小的尸体。
他小心地用白布包裹着它们，准备明天找个地方安葬。
窗外传来沈微澜和程以深的说笑声，还有儿子欢快的笑声。
顾景川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落。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和这两只金丝雀一样，都是被囚禁在别人设下的牢笼里。
直到失去生命的那一刻，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顾景川处理完小鸟的尸体后，又去到了阳台默默收拾着碎掉的鸟笼。
锋利的玻璃碎片划破了他的手掌，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却没有人注意到。
“你还在这磨蹭什么？”
沈微澜冷冷地看着他，“赶紧把这些垃圾收拾干净。”
顾景川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捡着地上的碎片。
突然，一只脚踢翻了他手中的垃圾袋。
“爸爸就是垃圾，
摆设。
书桌抽屉里，那些零零散散的照片记录着这七年的点点滴滴。
全家福里，他永远站在最边上，像个局外人。
沈墨白生日时的照片里，他的身影总是模糊的。
唯一一张清晰的合照，是沈墨白刚出生时在医院拍的。
照片里的他抱着襁褓中的儿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那时他天真地以为，有了孩子，这个家就真的完整了。
顾景川将这些照片一张张撕碎，扔进垃圾桶。
纸片飘落的声音像极了秋天的落叶，悄无声息地覆盖了所有的回忆。
床头柜里，那个破碎的鸟笼还静静地躺着。
顾景川看了很久，最终还是将它放进了行李箱。
这或许是这个家唯一值得他带走的东西。
收拾完毕，整个房间干净得像从未有人住过。
他最后环视了一圈，确保没有遗漏任何痕迹。
“爸爸？”
门外突然传来沈墨白迷迷糊糊的声音。
顾景川深吸一口气，走出去轻声说：“我给你做早餐。”
这是最后一顿早餐了。
他煎了儿子最爱的太阳蛋，倒了一杯温热的牛奶。
看着沈墨白小口小口地吃着，他忍不住想伸手摸摸那颗小脑袋，却又生生忍住了。
“我先走了。”沈墨白放下餐具，头也不回地地说道，“以深叔叔说要带我去游乐园。”
顾景川看着儿子欢快地跑出门，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也好，这样连告别都省了。
他拿起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最后看了眼这个住了七年的家。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门轻轻关上的声音，像是给这段婚姻画上了句号。
出租车上，顾景川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
这座他生活了三十年的城市，似乎一夜之间变得陌生起来。
手机里，沈微澜的消息依然健在：“我和以深带墨白去游乐园了，不用等我们回家吃饭。”
顾景川没有回复。
他关掉手机，然后将它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一切都结束了。
机场的广播在播报着登机信息，他推着行李箱，缓缓走向安检口。
背后的城市渐渐模糊，就像那些即将被时光掩埋的记忆。
“伦敦航班的乘
景川，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管家罢了。
深夜，沈微澜终于带着儿子回来了。
不过这次，她还带回了一个不速之客。
“以深，你就在这住下吧。”
沈微澜笑靥如花，“反正别墅这么大，房间多得是。”
程以深故作推辞，可眼底却闪过一丝讥笑：“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沈微澜挽着他的手臂，“你刚回国，酒店哪有家里住着舒服。”
顾景川站在楼梯口，看着这一幕，心如刀绞。
可他还是走上前：“我这就去给程先生收拾客房。”
“不用麻烦了。”
沈微澜直接说道，“以深就住主卧吧，你去书房将就几天。”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顾景川心上。
他在原地站了半天，最后只是点点头：“好。”
沈墨白在一旁撇着嘴：“就是，你去书房住吧，以深叔叔比你好多了！”
顾景川蹲下身，想摸摸儿子的头：“墨白......”
“别碰我！”
沈墨白躲开他的手，“你这个窝囊废，连以深叔叔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程以深假意呵斥道：“墨白，不能这样对你爸爸说话。”
“他才不是我爸爸！”
沈墨白抱着程以深的腿，“以深叔叔才是我爸爸！”
看着这一幕，程以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他故意在顾景川面前搂住沈微澜的腰：“微澜，孩子都这么喜欢我，不如......”
沈微澜红着脸打断他：“别闹了，先去洗澡吧。”
顾景川默默转身上楼，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
经过主卧时，他听到里面传来沈微澜的笑声，那是他七年来从未听过的甜蜜。
书房的沙发上，顾景川辗转难眠。
不知过了多久，他起身去给沈微澜倒了杯温牛奶，轻轻放在她房门口。
这是他七年来养成的习惯，即使知道她此刻正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他依然放心不下她的身体。
清晨，顾景川照例准备好早餐。
趁着程以深去洗漱的空档，他将离婚协议书递给正在看文件的沈微澜。
“这个也需要你签一下。”
沈微澜连眼都没抬，随手拿起钢笔在文件上潇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