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直言道：“风哥，你长得可真好看。”

自那之后，两个人便成了三个人。

宋挽风去哪，沈薇也要跟着；

宋挽风送给顾望舒的，沈薇也一个都不能落。

沈薇是宋挽风名义上的义妹，每每三人分别之时，沈薇总会牵着宋挽风的手，眉眼弯弯地冲着顾望舒摆手挥别。

“哥哥，我们买点糖葫芦再回去吧。”

“你又不准备吃饭了是不是，这次爸爸再训你我可不护着了。”

“我想吃嘛~”

顾望舒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一日复一日，就这样看了好几年，尽管并没有过去多久，她却觉得年少时和宋挽风独处的记忆变得越来越模糊。

犹记得自己与宋挽风结婚当晚，沈薇在宴会上又哭又闹，最后被宋父叫人带走。

身着黑色西服的两个男人，一人架着沈薇的一边，宋挽风心疼得不行，还叫他们动作轻点。

“顾望舒！”

沈薇哭得双眼都红肿了，五官几近扭曲狰狞。

“你真无耻！”

显然，她将这场婚事全部怪罪在了顾望舒的身上。

可顾望舒却恨不了她。

只因后来她发现，自己确实如沈薇所说，挡了宋挽风的前途，又挡了他的姻缘。

“望……舒？”

一道声音唤回了顾望舒走失的意识，回忆消散，眼前是神色惘然的宋挽风。

“怎、怎么是你？”

他半撑着身体坐起，尽管两颊依旧泛红，但眸色清明了不少。

而他在他们的卧房里醒来，却问她“怎么是你”。

多么讽刺。

顾望舒如鲠在喉，闭眼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

“我叫人给你做了醒酒汤，等会应该就会送过来了。”

“是吗……”宋挽风看起来有些局促，顿了顿，道，“谢谢。”

翌日，顾望舒从兴龙会回来，刚一进门，便看见了宋挽风的身影。

赶去。

好在半道上就有宋门成员开车来接了，不然顾望舒也不知道黎彦卿能不能撑到走回宋门本部。

一进房间，宋挽风便叫医生过来将黎彦卿抬走，随后又马上命人去查埋伏他们的到底是哪伙人，等到事情交代完毕，顾望舒没忍住道：“你也快去治一下你的手啊，不疼吗？”

宋挽风愣了半霎，竟有些茫然。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疼了……”

表情居然还是呆呆的。

顾望舒扶额，叫人拿来了消毒药箱。

“我先来帮你消毒，快过来吧。”

她十分自然地在沙发上坐好，眸中的担忧之色明显。

宋挽风抿了抿唇，朝她走去。

“手伸出来。”

宋挽风乖乖地伸出了手，顾望舒细细看了眼，是手背上有擦伤，虽不严重，但如果不尽快处理，恐是有感染的风险。

顾望舒再次埋怨般地看了他一眼，开始用棉签沾了点消毒药液，轻轻擦拭了起来。

“疼不疼？”

宋挽风看着她，睫毛轻轻颤动，眉头微蹙，瓷白细长的手指捏着棉棒，动作小心翼翼。

顾望舒得不到回应，抬头看去，两人就这般四目相对了。

她似乎已经很久没见到宋挽风露出这样柔情似水的眼神了，一时还有些错愣。

宋挽风亦是一副被撞见了什么的难堪模样，竟先行别过脸去。

“怎、怎么了……？”他吞吞吐吐道，耳尖泛起不自然的红。

“我问你疼不疼。”

这气氛也有些奇怪，顾望舒继而低头，专注着手上的事情。

“……不疼。”

“是吗，不疼就好。”顾望舒道，“还想着你要是疼的话我也只能给你吹吹了。”

约莫过去了十几秒，头顶传来极其别扭的回复。

“其实……也有一点疼。”

“有一点就忍着吧，消毒快结束了。”

“好像……是忍不了的
是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了柔和的涟漪，宛若皎洁的上弦月。

大抵是被顾望舒盯得太久了，黎彦卿抬手，悬空半遮住她的眼睛。

“你这什么眼神啊。”

这副害羞的模样着实令人新奇，顾望舒笑着答了声“好”，移开视线。

“不是，也没不让你看。”他又凑到了她的面前

顾望舒双手环抱：“走不走了，老师还在等着呢。”

她故意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可语气都是扬着的，根本没有任何生气的意味。

……

宋挽风回到宋公馆，仅用了一周便平复了之前宋父离世后的内乱。

“小风，虽然帮派内部稳了下来，可是兴龙会那边……”宋门二当家道。

是了，虽然在顾望舒千拦万阻下，顾砚平那暴脾气才打消了将宋门一锅端的想法，却是怎样都咽不下女儿受委屈的这口恶气，各道之上都要将他们压一头。

别的不说，亦是宋门最拿手的城内情报，也被兴龙会找另外的帮派替了去。

总而言之，就是不准备让宋门在江城好好过。

二当家冷不丁道：“你和望舒妹子到底是为什么离婚啊？”

要问离婚的原因，宋挽风才是最想知道的那个。

看到离婚协议书的当晚，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做了场噩梦。

隔天管家临行前便说，这个公馆，是夫人留下送给他的，夫人已经出国了。

除此之外，再没更多的交代，带上其他佣人彻底离开。

“现在顾老板为了她的宝贝女儿不给咱们宋门好脸色，属实头疼，要不你还是……”

二当家表情欲言又止，可宋挽风何尝不知道他想要他做什么。

“不是二叔不疼你，实在是我们拿顾老板那块铁板没得办法，相比之下，他的女儿要好下手许多。”

“你再去求求她，看在你的面子上，她不会不答应的。”

可宋挽风怀疑，这已经是顾望舒求情过后的局面
砚平在创立兴龙会之前，就是靠着杀伐果断的性格才在江城站稳脚跟，但若是要维持帮派的发展，便讲究的是一个“合作”的艺术。

和官府合作，和商会合作，甚至——和敌对方合作。

只有这样，帮派才能永久长存，在地界立于不败之地。

显然安乐帮的手段实在诡异。

“我劝你再去和安乐帮的大当家谈一谈，找到他的诉求。”

顾望舒望向宋挽风。

“当然，不要一个人去，就怕他们是一些没有脑子的疯子，你话都没说就直接把你给毙了。”

宋挽风当然知晓帮派谈判之间的套路，只是见顾望舒今日所为——

帮他包扎，关心他的安危……

难道他又是在做梦了吗？

“听到了吗？”

顾望舒不满地问上一句。

怎么今天的宋挽风像缺了根筋似的，动不动就在发呆？

话音刚落，宋挽风抬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

“真的是你吗……望舒……”

第十八章

宋挽风的手指彼一触上脸颊，顾望舒便似是被那灼热的温度给烫着了，下意识往后撤了一步。

宋挽风瞳孔蓦地收缩，伸出的手滞留在空中，场面一度陷入了令人窒息般的尴尬之中。

顾望舒想说些什么，却又并未觉得自己有做错，便是轻咳几声，不自然地别过脸去。

“你这是怎么了？”

今日的久别重逢，宋挽风都和以往太不相同了，任是顾望舒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到底是为什么。

“……”宋挽风眼眸微暗，垂头苦笑，“没什么，只是……你在关心我，我还以为我是在做梦。”

这话听起来实在莫名，顾望舒怪嗔道：“说得好像我关心你关心少了似的，明明以前……”

说及此，两人都不约而同望向了对方，视线交汇的刹那，一帧帧一幕幕好似放电影般在眼前闪过。

“算了，”顾望舒挥
目不斜视。

又是一刻过去，身边再次响起宋挽风的声音：

“对不起，望舒。”

“那日你落水，我没先救你，”他攥紧指尖，喉咙都有些发紧，“薇薇她不会游泳，我若不去救她，她会死的。”

“嗯，”心口又是一阵猝然的疼，顾望舒早已分辨不出那到底是她臆想出的痛感还是心疾的原因，“我没事。”

本以为宋挽风真的只是想道歉而已，却见他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顾望舒转头看向他。

“如果你要怪，父亲要怪，就怪在我身上，”宋挽风眼中竟带着一丝乞求，“千万不要觉得这是薇薇的错。”

原来，他只是想替沈薇求情。

顾望舒凝视着宋挽风眼睛良久，随后垂眸自嘲地低笑了一声。

“……望舒？”宋挽风听不出她这声笑的含义。

回想起父亲的话，沈薇的举动，以及他的态度。

顾望舒忽而释然。

她轻轻抱住了他。

宋挽风身子绷得笔直，并未将她推开，心中的不安感如藤蔓一般，从被她触碰的地方开始四散蔓延。

不知从何时起，他好像再未从她眼里感受到过热情了。

“望舒，你怎么了？”

“没事，谢谢你今天带我来听戏。”

……

回到江城的当天，沈薇便撒娇，要宋挽风也带她去听戏。

“望舒，我先陪薇薇出去，晚上会带你喜欢吃的麻圆回来。”

顾望舒应承下来，待到宋挽风离开后，便开始收拾起了行李。

最后，将管家拟定好的离婚协议书留下，放在了宋挽风的床头。

她来到渡口，远处轮船嗡鸣逐渐靠近。

“望舒，我们走吧。”

黎彦卿冲她笑道。

“嗯。”

跟随在黎彦卿的身后登船，微风拂过，海鸥鸣啼。

顾望舒从未感到如此自由过。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