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凶手又出现了，已经搭进去一条人命了。或许你能帮助我，抓到凶手。”
闻言，祁奕铭猛然抬眸，眉头微催，嘴巴微张，似是很吃惊。但随即意识到失态，又舒展眉头，恢复了平静，“这次与我无关，我不想再牵扯到命案当中了。侦查是你们的事情，何必找我。”
江璟捕捉到祁奕铭的表情变化，继续问道：“只有你接触过凶手，哪怕一点点的线索。”
祁奕铭再次看向江璟，嘴角微微抽动，眉头轻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别再找我了。”
说完，便起身想要离开。
“怎样你才能协助我。”江璟也站起身，再次叫住他。
祁奕铭微微侧身，沉言说道，“我不会帮你们的。”
江璟没在阻拦，看着祁奕铭离开。
部门组长很快便进来，“江队，这么快就结束了？祁奕铭是有什么问题吗？”
“祁奕铭......”江璟思考问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部门组长坐在祁奕铭刚才的位置上，回答道：“祁奕铭啊，来公司一年了，工作能力没的说，但就是人太孤僻了，很少跟人交流。”
“麻烦将祁奕铭的个人档案给我看一下。”江璟冷言说道。
“好。”部门组长起身，朝着工位喊了一声，“小赵，过来一下。你去人事部，把祁奕铭的档案拿过来，快去。”
不久，祁奕铭的档案出现在了江璟的面前。
厚厚一摞。
江璟翻看着祁奕铭的人事档案，获奖证明就占据了档案袋的多半空间，将档案袋塞得满满当当。
简言之，祁奕铭从小优秀到大。
“方便让我带回局里吗？”江璟继续翻看着，视线一直在档案中穿梭。
“当然。”
部门组长赶忙说道，但脸上的神情略显不自然，心中暗想，这祁奕铭是惹了什么关系......
江璟回到局里，快步回到办公室，翻开五年前的卷宗。
迫切想要印证自己的记忆。
在翻看卷宗的时候，江璟隐约记得，当面三名被害人都曾就读于临江市私立中学，而祁奕铭的人事档案中，他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而他的父亲正式这所私立学校的校长。
这真的是巧合吗？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江璟快速翻找。
指尖最终停留在一处。
五年前连环命案三名死者均为临江私立中学的高三毕业生。
江璟像是想到什么，赶忙给乔曼打去电话。
“珂姐，尽快查明死者的身份信息。”
夏珂应下。
刚好乔曼走进江璟办公室，给她送尸检报告，乔曼刚要出去，便被江璟喊住。
“小乔，你现在去临江私立中学调查一下当年三名死者的关系网。”
“是！”乔曼眼前一亮，赶紧行动。
江璟看着桌上祁奕铭那张冷峻的脸，眉头逐渐拧紧。
祁奕铭......
临进傍晚，夏珂急匆匆推开江璟办公室的门。
“江队，确认了。”夏珂一边走进，一边翻开资料，放在江璟面前，随后继续解说道，“死者，王燕，23岁，本市育阳幼儿园的老师。家属两天前联系不到她，便到警局报了失踪。已经通知家属前来认尸。”
“23......”江璟若有所思，看着死者的身份信息，又翻看旁边五年前命案死者的信息，推算一下，到现在的话，她们也该是这个年纪了......
会不会......
“死者教育信息查了吗？”江璟问道。
夏珂弯腰翻了几页，“同样，与三年前的三名死者，都同属于一所学校，是同年毕业生。”
“这所学校......一定有内情。”江璟幽幽说道，眉头紧锁。
夏珂回忆了一下，说道：“五年前调查过这所学校，没有什么线索。”
江璟快速翻找，找到了五年前祁奕铭的目击证词。
“五年前，证人明明与凶手发生了正面交锋，但什么都没有感知到。”
“这个目击者也是奇怪，我记得当年他一开始还是慌张地来警局报的案，之后被家属带回，我们再上门调查的时候，就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夏珂无奈地说道。
“祁奕铭今年也有23岁了吧......”江璟眼神冷漠，审视着祁奕铭的照片。
夏珂眼神收紧，似乎明白了江璟的怀疑，“当年因为他通过了测谎，也就没再深究，难道......”
“这个祁奕铭有问题。”江璟猛然抬眼，眼神坚定地看着夏珂，“小乔在调查五年前死者的关系网，你继续跟进调查王燕，看看这些死者的关系网，到底汇聚到哪里。”
“是！”夏珂应道。
看了眼时间，天色已经昏暗下来，窗外的冷风还在呼啸。
江璟坐回座位，拨通电话：“锋哥，查一下华阳商厦保安老张的下落。”
“收到！”李显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警局的灯一盏一盏关掉，最后又只剩下江璟办公室，还在亮着。
江璟翻开尸检报告。
死亡原因与五年前一样，均为氰化物中毒，无法按照死亡原因缩小调查范围。
死者没有挣扎痕迹，很可能是熟人作案，至少小概率为陌生人激情作案。
至于这个同属于同一中学，或许会是破案的方向，而这个祁奕铭......
江璟将材料规整好，锁在档案柜里，随后便关灯，离开警局。
根据夏珂查到的祁奕铭居住地，江璟鬼使神差来到了这附近，周围很是僻静。
车停在路边，对面便是一辆卖烤红薯的小摊，一位满头白发身材佝偻的老人在冷风中瑟缩在一起，头顶楼沿上融化的冰柱摇摇欲坠。
江璟赶忙下车，还不等她靠近过去，便已经有人“捷足先登”。
一戴着连衣帽的身影快步走过去，将大爷拉倒一旁，啪嗒一声，冰柱落地，在地面上摔得粉碎。
“小心点。”男人声音深沉地说道，随后松开大爷，“老样子，给我来五个大的。”
老人仔仔细细地给男人包裹起来，男人付款离开，赶紧利落。
直到男人转身离开，江璟才注意到，竟然是祁奕铭。
江璟走过去，老人已经开始收摊。
“大爷，刚才那个人你认识吗？”
“他呀，不认识，不过每晚都会在我这里卖烤红薯，我呀，也每次都等他下班买了再走，他可爱吃我的红薯了。”
“所以......买那么多？他一个人吃吗？”江璟看着摊位上仅剩的几个红薯，抛开刚才“五个大的”，剩下的似乎也并不小，仅是两个，便足够成年男性的食量了。

江璟独自留在会议室，眉头紧锁，翻开卷宗，寻找线索。
但有关校园暴力的线索，江璟不敢忽略，在临江私立中学到底发生了什么，王一梅到现在联系不上，是不是有这里面的原因呢？
下班后，江璟再次来到祁奕铭的出处，将车停在斜坡下。
卖红薯的大爷还在，便走上前，“大爷，来块红薯。”
“又是你啊姑娘，你也住这附近吗？”大爷一遍挑选打包红薯，一边说着，“小心烫。”
“我不住这，就是来找个朋友。”江璟拿起手机付款。
待江璟刚转身，大爷却又道了声谢。
江璟只是微微一笑，便离开了。
敲门，祁奕铭脸色有些憔悴，客厅茶几放着电脑。
“你来做什么。”他声音有些幽怨，但还是让开了门，任由江璟走了进来。
“我来看看我同事没有给你把家搜乱吧，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线索。”江璟戏谑地说道，做到了沙发上。
电脑上正在运行着代码，江璟凑近看了看，“哟，嫌疑还没解除，竟然还能静下心来加班跑代码。”
“江队不是只相信真相吗？既然不信我，又为什么要来找我。”祁奕铭微微瞥了一眼江璟，随即将电脑拿开。
“临江私立中学有过校园霸凌事件吗？关于王一梅，或者是其他人。”江璟直接问道。
祁奕铭顿了顿，“嗯”了一声。
江璟瞬间眼神一亮，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只知道个大概，之前五年前死的三个，还有王燕，曾经霸凌过一个女生，但后来那个女生转校离开了。王一梅......好像是有过，但我真的不清楚。”祁奕铭说道。
“王一梅毕业后的去向，你还有印象吗？”江璟说道。
祁奕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江璟，像是在下某种决定。
沉思良久，祁奕铭还是从房间拿出来一个笔记本，扔到江璟面前。
江璟狐疑地看着祁奕铭，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翻开笔记本，里面大大小小的涂鸦和记录。
“你也在调查？”江璟诧异第看着祁奕铭。
“五年前，我有愧。我一直想要抓住凶手，但是......”祁奕铭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示意江璟自己看。
笔记本上的字迹从稚嫩到成熟......
随着查阅的深入，江璟的眉头逐渐皱起。
“你怀疑你的父亲？”江璟不可思议地看着祁奕铭。
他沉沉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摇头，“我曾经怀疑他，我也曾质问他。但现在我敢确定，这件事与他毫无关系。”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与他无关？”江璟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
“没有父亲会去陷害儿子。我是他唯一的亲人。”祁奕铭正色说道，随即微微低下眸子，“我也在好奇，为什么当年他那样拦着我，或许他也遇到了什么难搞的事情。如果案子与孟倩有关，那么这个世丰集团或许就是我父亲阻拦我搅在其中的原因。”
“这么说你父亲或许知道当年的内情？”江璟问道。
“我质问过他很多次，你也见到过，可是他从来不跟我说。江队，我相信你会调查处真相的。”祁奕铭看着她的眼睛，浓烈、炽热。
江璟避开让她感觉不自在的眼神，点头应道：“当然，这是我的本职。”
江璟深吸一口气，将笔记本小心地合上。
“祁奕铭，你提供的这些信息非常重要，我会尽快核实。”江璟站起身，“如果可以，明天我想拜访你下祁校长。”
祁奕铭点了点头，“当然。”
离开祁奕铭住处，夜色已深，寒风凛冽，让人禁不住打个寒颤。
回到车上，她拨通了林局的电话，将刚才的发现简要汇报了一遍。
“林局，我觉得有必要对临江私立中学进行更深入的调查，尤其是关于王一梅和那些校园霸凌事件的细节。”江璟说道。
“好，我会安排人手协助你。”林局的语气中也透着一丝凝重。
挂断电话后，江璟驱车离开。
次日，江璟再次来到祁常山的别墅。
按响门铃，很快便有人来开门。
“祁校长在吗？”江璟问道。
“祁校长出去有点事，您有什么事吗？”开门的是刘妈。
“大概要多久会回来。”江璟继续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刘妈说着，便进屋去打电话，江璟也紧跟着走了进来。
刘妈拨通了祁常山的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后，转头对江璟说：“祁校长说马上就回来，让您稍等片刻。”
江璟点了点头，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本杂志翻阅，心思却全在即将到来的对话上。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动静，刘妈赶忙到门口迎接。
“江队长，真是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祁常山一脸歉意，招呼江璟坐下。
“没事，祁校长，我也是有些事情想向您请教。”江璟放下杂志，直视祁常山。
“昨晚我与祁奕铭聊了聊，关于临江私立中学的一些往事。”江璟开门见山地说道。
祁常山的表情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哦？是吗？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主要是关于王一梅和一些校园霸凌事件。”江璟观察着祁常山的反应，“您对这些事情有了解吗？”
祁常山沉默了片刻，笑着坐下，“学校里每天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也无法做到每样都记得清清楚楚。”
“连环命案或许涉及到校园霸凌，这很可能是破案的关键。您身为教育工作者，难道要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吗？”江璟继续说道，但眼见祁常山毫无波澜，随即从包里拿出祁奕铭的调查笔记本，递给他。
“这是祁奕铭记录的东西，您的缄口不言，让他挣扎了整整五年。难道你想要自己的儿子一直在怀疑自己父亲牵连凶案的煎熬之中吗？”
祁常山狐疑地接过笔记本，仅是翻开一页，便已经没了看下去的勇气。
“我的父亲......是凶手吗？”
这样的字眼对于一个父亲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我不知道您是出于何种原因，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该让你们本该和谐融洽的父子关系变成现在这样。即使您什么都不说，我们也会查出真相，但是到那时候，您和祁奕铭之间的的真相，经受得住时间的消磨和内心的挣扎吗？”江璟循循善诱，静静地等待着祁常山的回答。
“五年前，命案发生的时候，我就知道，躲不过也瞒不住的。她们几个死者，在学校的时候经常霸凌学生，但......因为是孟倩带头，所以学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后来他们闹过头了，有一个孩子被打成重伤住院休学了。校方要求我出面，给一笔赔偿金了事。后来孩子家长的确也没有在闹了。再后来出了王一梅的事。当时学校和福利院合作，人尽皆知的新闻，如果福利院的孩子在学校被霸凌，对学校名声也不好。总算是到了毕业，孟世丰找到我说给王一梅安排妥当了，我在学校话语权不多，想着能有个好的安置，也能接受。”
“那你为什么要对这些事情闭口不谈呢？”
祁常山叹了口气，“五年前命案接连发生的时候，我就想到了或许是因为这些事情的缘故。我找到孟世丰理论，但他丝毫不关心，让我不要说出任何一个字，还威胁我。我曾想要去警局提供线索，但是被他们发现了，我的妻子变成了我任性的牺牲品。”他微微闭了闭眼，缓了缓情绪，继续说道，“他们给了我现在拥有的一切，让我什么都不要说。我已经失去了妻子，我的孩子还有大好的未来，我不敢赌。”
“既然知道或许与校园霸凌有关，为什么不担心自己的孩子呢？他不是更应该将凶手绳之以法才对吗？”江璟不解地问。
“那时候世丰集团正在准备上市，不敢出岔子，并且世丰也做了不少慈善工作，如果被外界知道，世丰集团的千金参与校园霸凌，他承担不起这样的风险。后来他把孟倩送到国外，也算是安全了。”
“王燕之前来找您，到底说了什么？”江璟继续问道。
“她说她那段时间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她，并且还有人给她匿名发送了当年他们霸凌的视频，想让我帮她解决。之前孟倩她们搞出来的霸凌我已经处理了不知道多少，我已经离职了，不想再参与到这些事情当中了，所以拒绝了她。”
“您还能记得曾经被霸凌解决的学生的名单吗？或许凶手就在其中。”
“我都记在电脑里了，稍等。”
祁常山起身，走到书房。
很快，他拿着一沓资料出来，递给江璟，“这是所有人的处理记录，我都一一保存了。现在交给你，也算是一种赎罪。”
“非常感谢您的配合。”江璟起身接过资料，道了声谢。
起身离开，到了门口处，祁常山再次叫住了江璟。
“江队，谢谢你让我知道小子的想法。如果可以，替我带句话，让他晚上回家来吃饭吧。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江璟顿了顿，“好，我一定带到。”
从祁常山处离开，江璟重新回到警局，将资料交给夏珂。
“珂姐，已经确认，孟倩与其他几名被害者均为霸凌团伙人员，这上面的人员都是被霸凌的对象，你务必每个都要联系上，或许凶手就在其中。”江璟严肃地说道。
“是。”夏珂接到任务，便立刻行动起来。
江璟给祁奕铭打去电话，“你父亲已经将决定配合我们调查，他也有无可奈何。他希望你今晚可以回家，别太固执了。”
“这是我的家事，江队还是赶紧破案吧。”祁奕铭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江璟不再理会，而是前往物证科，查看匿名信的调查进展。

刚出机场门口，便看到了停在旁边的警车，两人走过去，车旁站着的民警关立刻打起精神。
“您好，是张警官吗？我们是临江市刑警队的。”李显锋上前握手说道。
“我是，怎么称呼？”张警官看着两人，微笑着说道。
“我姓李，这是我们江队。”李显锋介绍道。
“您好，非常感谢你们的配合。我们现在就去张洪江老家吧。”江璟不多赘述，只是微微抿嘴。
“好，这张洪江老家比较偏。”张警官开门让两人进到车里，随即看了眼时间，“大概开车得三个小时。”
“好。”江璟坐定应道。
一路出行，天色从灰白到全黑，路从柏油马路到曲折土路，一路颠簸。
就在江璟有些疲困的时候，车停下了。
她立刻打起精神，看了眼窗外。
在村长的带领下，几人一同前往张洪江老家。
“这老张出去打工，一年回来一次，没听说最近回家啊。”村长自言自语道。
“他家中还有什么人，最近有什么事发生吗？”江璟问道。
“家里媳妇儿，孩子在外头上学呢。能有啥事，平平淡淡的重复过日子。不过这老张常年在外头，他媳妇儿可是在家受罪了......”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老张家门口。
屋内亮着灯，李显锋上前敲门。
“老张家的！”村长大声喊叫着。
没多一会儿，便听到了摔门声，随即便是骂骂咧咧的声音，“大晚上的哪个不要命的敲老娘的大门！”
愤愤地开门，扫视看到身着警服的人员，便立马收敛了脸上的戾气。
“有事吗？”女人上下扫视，身体挡在门口，警惕地问道。
女人头发有些枯黄，昏暗的路灯勾勒着她脸上的沟壑，沧桑黝黑。
室外的冷风刮过，女人紧了紧衣领，双手交叉缩进袖口。
“您好，请问张洪江回来过吗？”江璟上前一步说道。
“没回来，一年到头回不来一次，赚那点钱......你们找他干嘛？”女人不悦地撇撇嘴，身体丝毫没有让开门的意思。
“临江市发生一起命案，我们想找张洪江了解情况，可以进门了解一下吗？”江璟出示证件，微笑着柔声说道，眼神却审视着女人。
一听到“命案”，女人表情明显愣了一下，结结巴巴地重复着：“命......命案？进来进来。”
屋子很是简陋，墙壁年久失修，墙皮已经脱落了打扮，用白纸胡在墙上，勉强看得过去。
另一侧的墙壁上铺满了奖状，江璟环视四周，说道：“你家孩子学习不错嘛。”
“是还不错，不像他爸，一辈子没出息。”女人也坐下，嘴里还在抱怨着，“你们想了解什么？”
“老张没回家吗？”江璟眼神依旧看着各处，李显锋也挪步，房间不多，一览无余，朝着江璟摇摇头。
“没回来，他顶多过年回来几天，其他时间不回来，家里的事儿一点都不管。”女人叹了口气，随即惊愕地问道：“不会是老张犯事儿了吧？那一定是你们弄错了，这老张虽然没什么出息，但是绝对不会做犯法的事儿，他就是个窝囊的老实人！”
女人眼睛睁大练练解释。
旁边的村长也赶忙帮腔说道：“警察同志，这老张在村里的确是老实人，不会做违法的事，这命案更不可能了。”
“老张最近一次跟你联系是什么时候？”江璟微微点头，继续问道。
“最近一次......我看看。”女人拿出手机，打开微信，聊天界面清一色的白框消息，丝毫未见绿框内容。
“老张每天都会给我发消息，但是我都懒得回他。”女人仔细看着，顿了一下，递给江璟，“最后一次是两天前了。”
江璟推算一下，刚好是案发后。
一种不安涌上心头。
“如果老张跟你联系，麻烦第一时间联系我们。”江璟神色严肃地说道。
“是不是老张出什么事了啊？”女人声音微微发颤，方才的戾气全然不见。
“我们一定会找到他，也希望你能够配合。”江璟说完，便起身。
离开张洪江家，送走村长和当地民警，江璟和李显锋暂住在宾馆。
“调查一下张洪江的社会关系。”江璟安排道。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便火速返回了临江市。
刚进局里，江璟拂去肩头的飘雪，夏珂赶忙上前。
“江队，昨夜我们几个警员连夜查看了所有录像，均未发现王燕离开小区的画面。已经跟小区物业核实，别墅边缘外围没有监控死角，内部除部分存在少量死角之外，监控全覆盖。”
“能查到最后一次出现的画面吗？”江璟跟随夏珂一边走向监控室一边问道。
“可以，已经确认好画面了。”夏珂肯定回答道。
随后，两人来到监控室，夏珂将画面内容放大。
“这就是了。”
画面中，王燕走向一处竹林。
这片竹林江璟有印象，密密麻麻，远远看去，黑乎乎一片，透不见一丝光。
“你跟锋哥再去检查一下这片竹林，看看有没有线索。”江璟眉头紧皱，继续放大画面说道。
“是！”夏珂应道。
离开监控室，江璟来到验尸房，杨程还在对着尸体站着，似在发呆。
“有什么新发现吗？”江璟走上前问道。
“没有......死者死状完好无损，凶手对这种杀人手法已经游刃有余了，丝毫看不出破绽。”
江璟双手环胸，凑近一点，盯着王燕苍白的脸，“如果说是复仇，似乎下手太轻，那凶手为什么要杀死这几名女生呢？为什么要采用这种方式抛尸呢？”
杨程稍作思考，“从犯罪心理学来讲，凶手杀人的过程，都是其心理的外化，一般不会有冗余的动作，这样抛尸一定有他的原因。或许可以从死者身上穿的衣服入手，找到当年连环命案开启的罪源。”
江璟微微点头，“你先忙着，有新的想法记录下来，开会的时候一起分析。”
“是！”
回到办公室，物证科和痕检科室的两名警员拿着报告敲门进来。
“江队，衣服有发现。”
痕检科警员将报告递给江璟，继续汇报道。
“我们对死者身上的衣服全免检测，终于找到了一处与衣服上的材质不同的白线，经过检测，是线手套上的断线，并在上面检测到了微量成分的石灰粉末。这类手套一般为工人用品，所以凶手可能为务工人员，手套是新的，但或许是手接触过石灰，少量残留到了手套上。”
痕检科警员汇报完，物证科随即呈上发现的白色弯曲线条。
江璟拎起透明袋子，仔细查看里面的线条，的确很想务工人员所佩戴的线手套。
虽然是个发现，但是茫茫人海，的确很难找到这个人。
如果这个线索提供给目击者，会不会得到更多当年的线索呢......
江璟这样想着，脑海里再次浮现出祁奕铭的身影。
之前觉得祁奕铭有所隐瞒，又发觉祁常山藏有秘密，可是这两人似乎都与物证新发现不搭边......
“好，我知道了。”江璟将报告留下，物证交换给科室警员。
临近中午，乔曼抱着电脑敲门进来。
“江队，查到了祁常山的所有资料。”乔曼说着，将电脑放在桌上，把规整的信息展示给江璟。
“五年前，也就是在连环命案第一起发生后，祁常山就申请了辞职，辞职后购入了新落地的广元新路别墅，同年末，其妻子遭遇车祸去世。之后祁常山一直靠投资盈利。投资企业在表格里，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乔曼汇报道。
“人际关系呢？”江璟滑动着鼠标，仔细查看着。
“直系亲属只有一个儿子祁奕铭，之前学校的关系，在辞职后一直没有来往，其他社交关系，只有商务投资伙伴。调查过投资的企业，均无法律纠纷案件。只是......”乔曼欲言又止，随即指着一处，“这里，祁常山辞职后无实业和其他收入来源，主要靠投资收入。因此大部分的投资都是盈利性高的金融行业，只有一个，是公益性质的。”
临江熙来福利院。
“从他的投资图谱来看，这一处有些违和。”乔曼继续说道。
多名死者均有家庭，不可能出自福利院。
江璟心中暗道。
乔曼继续说道：“这是八年前的一篇新闻报道，临江私立中学层接收过几名福利院学生，但是出于对学生隐私的保护，并未公布学生身份信息。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猫腻。”
“一会儿跟我去一趟福利院和学校。”江璟眼神微微转动，将电脑移开，“把资料发我一份。”
“是。”

“关机了。”保安茫然地看着江璟，众人的神色也都开始变得紧张。
这个节骨眼上，联系不到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江队，这......”经理忐忑不安。
“你们几个跟我回局里做笔录。”江璟说完，又转向经理嘱咐道，“老张的东西不要动。”
“明白的。”经理点点头，让开路。
江璟侧头示意，几人便跟着江璟走出了宿舍。
几人来到局里，乔曼将几人分别带进审讯室，随后夏珂便进来，与乔曼一同审讯。
验尸房，
女人的尸体赤裸躺在验尸台上，旁边台子上摆放着那身粉白群。
“怎么样，有线索吗？”江璟推门进来，眉头紧锁，眼睛直直地看着女人惨白的脸。
杨程摘下口罩，褪去手套，拿起旁边的血检报告递给江璟。
她接过报告，仔细翻看着。
杨程继续道：“死亡时间在24小时内，根据尸肉软硬以及尸斑来看，死者死后便直接被冷藏处理了，并且......血检报告显示，死者死于氰化物中毒。”
他的语气开始逐渐沉重起来，更增添了几分叹息。
“跟五年前的案子有关吗？”江璟捕捉到，便问道。
“目前来看，不管是作案手法，还是对尸体的处理，都像是一个人的手笔。”杨程眼神坚定地说道。
虽然刚来警队不就，但江璟对杨程的专业能力是百分百信服的。
看来这个案子难办了......
“有凶手的痕迹吗？”江璟继续问道。
杨程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声气，“处理得很干净，毫无痕迹。”
说话间，李显锋敲门进来，“我来拿死者衣服。”
李显锋将死者身上褪下来的衣服仔细包起来，而后江璟也跟着他来到痕检科对衣服进一步检测。
外边的风雪停了。
夏珂和乔曼也从审讯室出来，几个保安结伴离开了警局。
“江队，那几个保安的口供完全一致，都能互相作证，没有人见到过老张。”夏珂说着，语速慢了下来，思考道，“会不会......”
“不排除这种可能。”江璟深呼一口气。
随后，江璟来到档案室，找到了五年前连环案的卷宗，带到办公室。
窗边，室内暖气吹着，外边却冷得吓人，窗户上起了一层雾气，朦胧看不清外边，只一片无尽的白。
江璟又开了盏办公桌上的灯，卷宗厚厚一摞，都是前人调查的脚印。
临近下班，夏珂从经过江璟的办公室，灯光还亮着，便走到门口，手即将敲在门上，却又停下。
江璟起身倒了杯咖啡，坐下，轻揉太阳穴，继续眉头紧皱地看着卷宗。
李显锋也悄声走过来，拍了拍夏珂的肩膀，“干什么呢，还不走。”
“你吓我一跳......”夏珂的手在胸前顺了顺，嗔怪道。又示意李显锋看进去，“瞧，江队跟林局当年多像啊。”
“是啊，都是女中豪杰，几个市的局长，就咱这出了个女局长，真是骄傲。”
两人并肩走出警局，外边冷风肆无忌惮地钻进身体，让人忍不住要缩紧脖子。
“这个案子，你怎么看？”夏珂扯了下围巾说道。
“凶手又出现了，这次如果再让他脱手，恐怕警队上下都难以交差啊。”李显锋长长地叹了口气。
警局的灯一盏盏灭掉，只剩下一盏孤灯在黑夜中独行。
江璟仔细阅读连环案的一字一句，随着对旧案的了解逐渐深入，也让她逐渐坚定了那个想法。
这，是同一凶手。
咚咚咚，敲门声在寂寥无人的黑夜显得格外清晰。
江璟的思绪从卷宗中抽离出来，这才发觉眼睛干涩疲累。
“请进。”
林局开门进来，她曾经也是坐在江璟的位置上。
“还不下班啊。”林局柔声说道，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卷宗。
江璟赶忙站起来，“林局，马上了，案子没头绪，想看看卷宗。”
“这桩悬案......希望能在你这里水落石出。”林局将卷宗放下，欣慰地拍了拍江璟的肩膀。
“林局，您放心！”江璟眼神坚毅地看着林局。
“好了，时间不早了，雪天路滑，早点下班吧。”林局说完便转身离开。
江璟再次坐下，眼神落在目击者的身上，指尖轻轻点触。
祁奕铭......
打开电脑，江璟在内网上搜索祁奕铭的信息。
当年他还是临江大学的大一新生，无意间撞见抛尸现场，与凶手产生了正面交锋，但他只记得一个大概的轮廓，无法锁定凶手的身份。
但这个凶手极其狡猾，没有人见过抛尸过程，也没有摄像头拍到有用画面，只有这个祁奕铭。
或许还是要从祁奕铭身上了解更多当年的线索。
次日，江璟拿到夏珂查到的祁奕铭当下的地址，便急忙赶了过去。
祁奕铭现在已经大学毕业，在这家网络公司做算法工程师。
对于这个祁奕铭，江璟并没有做太大的预期。
时隔多年，一个目击证人能提供的线索，或许还不如死者来得多。
江璟快步走进，前台小姐将其拦住。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江璟出事警官证，前台小姐脸色僵住。
“我找你们公司的祁奕铭。”江璟收起证件，直言道。
“好。”
前台看到“刑警”二字，不免紧张担心，便给祁奕铭所在部门打去电话，得到答复，前台绕过柜台，引领江璟走进电梯。
电梯快速上升，直到14层停下，滴声后开门。
刚开门便看到了部门组长等候着。
“江队是吧，您这边请，祁奕铭已经在会议室等候了。”部门组长笑容有些僵硬。
“您好，别担心，有桩案子需要祁奕铭配合而已。”江璟看出了对方的担心，便解释道。
两人来到会议室门口，透过磨砂窗，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人影。
江璟转头看向部门组长，对方识趣地说道：“我还有工作，你们聊，有需要随时叫我。”
部门组长走后，江璟开门进去，瞄了眼背对门口而坐的身影，反锁了门。
“祁奕铭是吗？”江璟绕前，坐到男人面前。
“是。”男人的声音低沉带有磁性，微微抬眸，对上江璟的眼神。
江璟这才认真看清男人的长相，棱角分明的脸颊青涩中又带着些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郁，眼眸混沌，让人看不透在想什么，眼角的泪痣，更增添了几分魅惑。
“五年前的案子，你还记得吗？”江璟收敛了视线，冷静地看着祁奕铭。
“五年前该说的我都说过了，我帮不了你们是什么。”祁奕铭低眉，睫毛将眼睛全部遮住，看不清眼底的涟漪，语气轻飘，满不在意。

天初亮，飘忽的人影在风雪中鬼魅前行，
死寂的华阳商厦传来一声响动。
女人转动门锁，打开店门，摩挲着找到灯的开关。
光向四周蔓延，最终消失在黑暗边缘。
环视一圈，女人注意到橱窗里的模特好像与昨天不一样，慢慢上前，抬头看去。
“啊！”
一声尖叫，女人瘫坐在地上，满眼惊恐，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映入眼眸的，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双眼无神地睁着，四肢僵硬地摆放出优雅的姿势，身穿粉白公主裙，头毫无生机地耷拉着。
黑暗中，阴森、恐怖。
赤裸裸地吞噬着最后一丝光。
——
十二月，寒潮来袭，临江市迎来了初冬第一场雪。
街道上，环卫工人紧急清扫着路边的积雪，路边的小吃摊热气腾腾，排队的人群不减平日。
一辆黑色吉普车驶入警局，正在扫雪的物证科警员李显锋停下手上的动作，满脸笑意地看过去，“江队来挺早啊！”
江璟停下车，轻轻降下车窗，瞬间，便被冷气席卷全身。
她轻轻蹙眉，开口便呼出一团热气：“抓紧点，今天林局要早来，别又给我领‘任务’啊！”
说着，又朝着远处喊道：“你们几个，过来先扫一下门口。”
“是！”
远处的警员闻声拖着扫帚小跑过来，扫帚划过雪地，留下一道道长长的划痕。
江璟将车窗升上去，将车开进警局。
室外停车场已经被打扫干净了，江璟心中暗暗夸赞几声，手底下这些小崽子还真是让人省心。
刚走没几步，便一个趔趄，好在抓住了旁边的杨树，不至摔倒。
看了眼脚下，竟是块踩实了的雪疙瘩，夸赞声瞬间变成C语言。
“今天还真是出师不利啊。”
江璟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周围都被白色侵蚀，看得让人眼晕。
“江队小心点，我就当没看见。”
闻声看去，车门砰的一声关上，侦查科警员夏珂从车上下来，忍笑着。
江璟尴尬地抿了抿嘴。
“今天林局要来局里，材料都准备好了吧？”夏珂稍稍收敛，一边整理警服，一边走向江璟。
两人并肩走向大厅，“昨晚加了个班，总算是弄好了。”
“你林局当年可是从你这个位子一步步上去的，你调任过来也快半年了，还是得多向林局取经啊。不跟你说了，我得先去资料室找点东西。”
夏珂轻轻拍了拍江璟的肩膀，走向旁边的侧门。
雪花还在三三两两地飘落，有的化为雪水，有的积压成雪堆。
江璟打了个寒颤，快步走进警局，抖了抖肩上的落雪。
不经意，竟撞上了迎面走来的警员乔曼。
乔曼整低头看着手机，江璟刚想说什么，却见她神色慌张，便立刻收敛。
“江队，有命案。”
乔曼神色严肃，语气急促。
听到命案，江璟的眉心瞬间拧成一团，来不及细想，她立刻朝着外边喊了声，“集合！”
扫雪的警员迅速原地扔下扫帚，跑向大厅，不顾脚底的打滑，紧急集结完毕。
不过几分钟，一辆辆警车便在警笛声中驶出。
寂静的“白城”瞬间紧张起来。
“华阳商厦发生命案，报案人是商场的导购员。今早开门，发现了店内橱窗里的模特变成了一具女尸。辖区民警已经赶往现场了。”乔曼简单汇报道。
李显锋和夏珂对视一眼，神情严肃。
江璟捕捉到了两人的微表情，更加心神不宁。
华阳商厦已经暂时歇业，门口停了两辆警车，门口站着几名民警，看到驶来的警车，赶忙上前。
警员们从警车上迅速下来。
雪，下得更大了。
江璟上前握手，民警简单介绍了现场的情况，便一同急匆匆赶往现场。
现场在四层，几人来不及等电梯，便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从楼梯上去。
周围拉起警戒线，旁边一个制服着装的女人靠在女警身边瑟瑟发抖。
夏珂上前，从女民警身边将女人带到旁边座椅，又把乔曼叫过来轻声说了几句。
江璟跟随现场民警绕过警戒线，走到店内，触目惊心的尸体如同洋娃娃般被陈设在橱窗，“供人欣赏”，这似乎是凶手的一种炫耀心理。
痕检科的警员纷纷拿出仪器设备，仔细检查店内每一个角落。
现场地面干净整洁，并无一样，橱窗内尸体无外部血症。
昨夜下了整宿的雪，凶手托运尸体不可能毫无痕迹，抛尸现场一定被处理过。
江璟心中正分析着，思路被民警打断。
“据报案人回忆，昨晚商厦关门的时候，她自己检查过离开的，没有异样，尸体应该是闭店期间出现的。”民警补充道。
江璟抬眼环视四周，仔细扫视每一处，第一时间寻找监控位置，但只看到了遗留的连接线。
“监控？”
“最近天寒，商厦检修了几个问题空调，监控位置碍事，暂时拆掉了。”民警四下看了看，指着不远处，“那边那几个都在运行，就这几个拆除了。”
江璟微微点头，沉沉地呼了口气，拉着李显锋走到警戒线外。
“刚才在车上，你跟珂姐不太对，是有什么想法吗？”江璟压低声音问道。
李显锋看了眼橱窗里的女尸，咽了口唾沫，微微蹙眉，“你新任不久，可能还没听说，五年前“三公主”的案子，临江市特大悬案。”
听到此，江璟正了正身子，神情严肃。
李显锋继续说道：“当年连环命案的女尸，都是在橱窗里发现的。刚才在路上一听到‘橱窗’，我跟夏珂就想到了这个案子，还在怀疑，凶手难道五年了，又犯案了？这到了现场才确定。”他顿了顿，眉心皱得更紧了，“一模一样。”
江璟猛然抬眼，眼睛微微转动。
“当年这个案子一点线索都没有，只有一个学生目击者。”李显锋叹了口气，满眼无奈。
看了眼那可怖的尸体，江璟眉心微蹙。
说话间，从电梯“叮”地一声，“四层到了”。
电梯门开，走出一个身着白大褂的男人，身后跟着两个年轻模样的白大褂，三人带着口罩，手里提着工具箱。
“江队，尸体在哪？”来人名叫杨程，刑警队的法医，语气急促地询问道。
江璟两人也不再说什么，拉起警戒线，杨程跟随二人走进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