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到这一点，涂山兰兰有点慌，几乎想要拔腿就跑。
却听到里面再次传出来夜血的声音。
“再哭，打死。”
涂山兰兰：“......”
她僵硬着脖子，忽然看到，小木屋被人打开。
夜血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涂山兰兰，夜血眉头一拧，眼底的煞气，还没有彻底消失。
涂山兰兰身子一抖，立马将烤肉递出去，干笑两声，“吃，吃烤肉吗？”
夜血的目光锁定在她身上。
涂山兰兰心里猛地跳了几下，有一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她感觉，这次真的药丸。
“族，族长......”
涂山兰兰张了张嘴，想说她什么都没听见来着。
夜血的目光却一转，落在她手上的烤肉上。
他目光里露出疑惑来。
涂山兰兰见状，连忙将烤肉往前送了送，“这是烤肉，可好吃了的烤肉！你尝尝看？”
说着，她还特别狗腿地扯了一块肉下来，也顾不得烫，送到夜血嘴边。
夜血看着那白嫩嫩的手指，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就着涂山兰兰的手，将烤肉吃了下去。
唇边不可控制地，碰到了涂山兰兰的手指。
但涂山兰兰一心在夜血吃过肉的神情上，没注意这些细节。
见夜血嚼了几口，涂山兰兰小心翼翼地问：“好吃吗？”
夜血却摇了摇头。
涂山兰兰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快哭了。
“不，不好吃吗？”她自己扯了一块肉，尝了一下，感觉挺好吃的，有点摸不准夜血的口味。
夜血见她又要哭，皱了一下眉。
看到这一幕，涂山兰兰猛地一抿唇，不敢哭了。
她感觉，夜血不是吃软不吃硬，他也见不得女人哭的，哭了就想杀人。
刚才他跟里面那女人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看到涂山兰兰害怕还强忍着，夜血还是皱了皱眉，但好歹开口了。
“不一样。”
涂山兰兰茫然，“..................啊？”
“这个肉，不一样。”夜血指着她手里的烤肉。
涂山兰兰愣了几秒，有点怀疑，夜血的话，是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族长你是说，这个肉和你平时吃的不一样？”
夜血点头，赞赏地看她一眼。
涂山兰兰松了一口气，“这个是烤肉，是烤熟了的肉，族长你们之前吃的都是生肉，吃生肉不好，容易生病的，这是我烤熟了之后，拿过来的，你再尝尝，其实挺好吃的。”
说着，她又扯了一块肉，递给夜血。
夜血还是没接过来，就着她的手，再吃了一口气，旋即点头，“好吃。”
涂山兰兰露出笑脸来，“族长你喜欢就——”
“族长！”
涂山兰兰拍马屁的话还没说完，夜血身后忽然传出来一声尖叫。
涂山兰兰听到这动静，才想起来，这里还有人，她有些好奇地探出小脑袋，目光跃过夜血的肩膀，她就看到有一个连兽皮都没穿，赤/身/裸/体的女人，从那个实在算不得小木屋的木屋里走出来，就那么大咧咧地站在涂山兰兰面前，夜血身后。
涂山兰兰一悚，看得出来，这女人应该是夜鹰族的雌性。
夜鹰族这样的兽人族，族内的纯血统雌性很少见，但相对而言，会很受欢迎。
在其他几个青年分享一个人族雌性，只是为了繁衍的时候，这样的纯兽人血统雌性，却可以自由选择配偶。
那个女人，看到涂山兰兰的时候，一双碧绿的眸子里，泛着愤怒的光。
而那愤怒，在她看到涂山兰兰胸口那个标记后，达到了顶峰，她眼眶变得通红，像是要哭了似的，愤怒地剜了涂山兰兰一眼，却有些可怜兮兮地望着夜血的背影。
“族长，你居然愿意选择一个人类雌性做你的配偶？为什么！”
涂山兰兰看着那雌性的变脸绝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过来的时候，这里发生了什么。
这雌性很明显是喜欢夜血，说不定今天是来自荐枕席的。
然而，涂山兰兰来这，破坏了人家的好事。
怪不得，这雌性那么恼恨她呢。
涂山兰兰有点心虚，“那什么，你们聊，我先......”
话还没说完，涂山兰兰就觉得手里一紧。
她转过头去，就见夜血皱着眉，拽着她的手指。
“？”涂山兰兰不明所以。
夜血不耐地目光，从她脸上划过，落在她手里的烤肉上。
涂山兰兰愣了一瞬，试探性地撕下来一块烤肉，朝着夜血递过去。
下一秒，夜血微微弯下腰，从她指尖，将烤肉咬了过去，露出满意的表情来。
涂山兰兰：“......”
原来大佬是要投喂的意思。
“族长！这个人类雌性，有什么好？下等的人类！卑贱的人类！”
看到这一幕，夜鹰族的雌性，似乎更受不了了，她浑身发抖，哭腔更重，双臂后伸出来一双长长的翅膀，带起飓风来，目光狠狠地从涂山兰兰脸上划过，仿佛要杀了涂山兰兰似的。
涂山兰兰抖了一下，感觉呼吸都不畅快了。
人类在兽人族面前，确实太弱小了。
看着那雌性一副心爱之人被抢了的模样，涂山兰兰有点怂，她没有要抢夜血的意思，她只是想保命而已......
实在不行，她溜还不行嘛？
涂山兰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夜血瞥过她那有些发白的脸色，皱了一下眉，偏头看了一眼涂山兰兰手里的烤肉，他终于转头看向那个雌性。
“夜月。够了。”
他只说了四个字，还一顿一顿的。
涂山兰兰却在他那语气里，听出了满满地不悦。
被唤作夜月的雌性，神色一僵，旋即容色变得更加痛苦起来，“族长，她只是个卑贱的人类，她配不上你，只有我才配得上你，我才有资格做你的配偶！”
说着，她近乎虔诚的扑向夜血。
夜血却是一皱眉，一把拽过涂山兰兰，往旁边退了几步。
出于惯性，夜月扑了一个空，摔倒在地面上，狼狈且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夜血，满脸的爱而不得。
涂山兰兰看到她那眼神，在脑内迅速脑补了一百万字的夜血和夜月两个人的爱恨情仇史。
夜血看到她开始掉眼泪，更加不耐，“滚！”
夜月浑身颤抖，“族长！”
“滚。”夜血眼底浮现出一片红晕，戾气乍现，“否则，死。”
夜月面色一僵，狠狠地剜了涂山兰兰一眼，狼狈地爬起来，捂着脸，哭着跑了。
涂山兰兰莫名有一种，她是恶毒女配的感觉。
正在这时，夜血转过头，目光跃过她，落在她手里的烤肉上，皱眉道：“不热了。”

听到夜血的嫌弃，涂山兰兰望着他的下颚线，咚地一下，咽了一口口水，夹着尾巴似的，灰溜溜地从夜血怀里退出来，站稳，赔着笑：“族长，你......回来了？”
夜血意兴阑珊，“嗯。”
“那什么，你吃东西了没？”涂山兰兰挠了挠头，想着夜血是个吃货，立马道：“你要是还没吃东西，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只要别搞死她，她可以做很多很多好吃的！
夜血闻言，来了点兴趣似的，点点头。
涂山兰兰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夜血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唇角上，下一秒，他抬起手，拇指按在了涂山兰兰嘴角的血痂上。
涂山兰兰只感觉到，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嘴角传来，疼得她眼泪花都快出来了。
她呜了一声，极小声地道：“疼......”
看着她通红的眼圈，夜血没松开手，面色反而变得阴沉起来，“活该。”
“？”
涂山兰兰茫然又可怜。
啥玩意儿？
“哼。”夜血却冷哼了一声，收回手，甩了个背影给涂山兰兰，直接走了。
有伤口，活该。
谁让他昨天睡不着的时候，这个雌性睡得香甜！
涂山兰兰茫然站在那片刻，不懂夜血那话什么意思。
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不太清楚，嘟囔了一声：“这人也太阴晴不定了吧......”
话音未落，她就看到夜血忽然转过头，看着她。
涂山兰兰头发差点竖了起来，满脸紧绷，“族，族长我不是说你......”
“回去。”
夜血看她一眼，丢下两个字，走了。
涂山兰兰乖乖地跟在他身后，跟夜血回去的时候，涂山兰兰发现，族内其他人都回来了，手里抓了不少鱼，一个个地像是要生吃鱼。
见他们回来，夜大还递过来一筐鱼，给涂山兰兰。
涂山兰兰看着面前神色不虞的夜血，将草筐接了过来后，她发现，这草筐不是他们人族用蒲草编造的吗？
......又是夜鹰族不知道从哪个人族打劫过来的吧？
涂山兰兰其实不太明白，夜鹰族也算是兽人族里的一届霸主了，不知道为什么，还喜欢打劫别人。
要说以前是为了生存，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应该大可不必了吧？
但她感觉夜鹰族好像把这个当成了习惯似的，不管怎么样，都要打劫别人。
不过，涂山兰兰只敢在心里腹诽两句，面上什么都不敢说，乖乖地冲夜大道了一声谢，旋即拉了拉夜血的小拇指。
夜血不耐地转头看她。
涂山兰兰立马赔上一张笑脸，“族长，我今天早上给你做鱼汤，好不好？”
夜血神色缓和了一些，似乎对这个鱼汤很感兴趣，但面上没什么大的变化，很是傲娇地略略颔首，像是‘我勉强批准了’似的神情。
涂山兰兰却松了一口气，马上开溜，回山洞里，准备开始做鱼汤。
夜大在旁边听得好奇：“族长，什么是鱼汤？”
他们抓了鱼过来，都是直接吃的，汤是什么？
夜血盯着涂山兰兰的背影，没回答，而是说了一个字：“火。”
“火？”夜大茫然：“是火狼族的吃法吗？”
与夜鹰族相邻不远的，就是火狼族，听说有部分雄狼会喷出，可以燃烧的光亮。
那是火吗？
可是他没听说过，火狼族喜欢吃鱼汤啊。
夜血嫌弃地看他一眼，好像是嫌弃他太笨了，“火，可以烧食物。”
夜大一知半解，“啊？”
夜血不耐地哼了一声，不想跟他讨论这个了，他忽然说了一句，“发情。”
“发情，怎么了？”夜大还是不太懂，“族长，你不是已经到了发情期吗？”
要不然，留下来那个人类雌性干嘛？
夜血闻言，却皱了一下眉，“发情，什么样子？”
“？？？”
夜大满脸问号，他们族长连这个都不懂？！
夜大嘴角一抽，感觉颠覆了他的认知，还有雄性不知道什么叫发情吗？
看着夜血一本正经发问的模样，夜大看了看左右，将夜血拽到旁边没人的地方，好好地跟夜血交流起来，且不能让别人听到，否则他们家族长的颜面何存！
与此同时，涂山兰兰已经跑到山洞里，找来干柴，开始生火，打算熬鱼汤了。
这地方没有锅碗瓢盆这种玩意儿，但涂山兰兰在涂山族的时候，有树根还有竹节，做了一些碗和筷子，放在小挎包里，还能用。
至于锅——
没有铁，涂山兰兰用了一种巨大的树根，做成了一个锅。
涂山族人叫这种树，为涂山树，是涂山族的一种象征，质地很坚韧，不容易破损，又比较容易定型，比石头好用多了。
只不过，这种树是涂山族的精神象征，是神树，涂山族内不准人毁坏这种树。
涂山兰兰手里的这块树根，还是上回雷暴大雨，有一棵涂山树被雷劈断了，涂山族以为是神明发怒，将那挖出来，好好地埋葬起来。
是的，将一棵树好好安葬起来，祈求上苍饶恕。
涂山兰兰是不太理解，半夜后，等到涂山族其他人都睡了，她就去把树根给挖了出来，改造成了一口锅，多余的木材，她都放进了小挎包里。
那小挎包里看似是田地，实际上就相当于一个储物空间，毕竟田地四周有好多空地，放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在话下。
涂山族很看重安葬这回事，将那棵树安葬后，谁都不敢去打扰，也就没人发现木材被挖走的事。
现下涂山兰兰在夜鹰族，也就不担心，使用这神树锅被发现了。
将锅拿出来后，涂山兰兰找了两根粗壮一些的树枝，架在火堆左右，用藤条穿过神树锅上，她特意留下来的挂耳，挂在了架子上。
旋即，她去湖边，将鱼清洗刮去鳞片，处理赶紧后，将新鲜的鱼，和带回来的水，倒进锅里，从培育田里挖了一些朝天椒，还有生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丢进了锅里一块煮着。
虽然涂山兰兰的小挎包培育田里，没有盐这种东西，但这里的人族，其实没那么笨和弱，人族早些时候，就在水里提出了海盐，以及山里挖出了盐石这样的东西。
只不过，量很少，一般人吃不起。

闻言，涂山兰兰下意识地问：“小小，你知道什么是伴侣，什么是配偶吗？”
“我听她们说过，在兽人族，伴侣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但配偶只是用来交/配/繁衍的。”小小解释了一句。
在兽人族，他们认定的伴侣，会一辈子一起走下去。
但兽人族子嗣繁衍很艰难，就形成了喜欢抢夺人族擅长繁衍生育的雌性，用来交/配/繁衍。
配偶，就是繁衍的工具，目的只是为了繁衍。
甚至有时候为了繁衍，兽人族的人，会交换配偶。
可他们永远不会交换伴侣。
在他们看来，伴侣才是‘真爱’，配偶只是工具人。
懂了这一点，涂山兰兰摸着胸口那个配偶标记，更觉得齿冷。
原来夜血从一开始就是把她当成可以随意和别人交换的配偶，她在夜血眼里其实和其他人族雌性，没有任何区别......
涂山兰兰不是不知道，兽人族对人族雌性一贯的做法，她也没有幻想过，夜血会对她有什么特殊。
只是......她原本还以为，夜血跟其他兽人族不一样。
却原来，也是这样的。
夜血现在只是对她好奇，对她手里的食物好奇而已。
一旦这种好奇丢失了的话，她的下场，跟昨天那些人族雌性只怕没什么区别，恐怕还不如今天的夜月。
想到这儿，涂山兰兰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她抬眸看向小小，猛地抓住小小的手，压低了声音道：“小小，我们想办法逃跑吧！”
同一时刻里。
夜血抱着一大张兽皮，走到山洞口，就听见了涂山兰兰说这句话。
他眉心一皱，还没发怒，便听到涂山兰兰再次开口。
“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我们会死的，我们想办法逃走，好不好？”
闻言，夜血遏制住想要冲进去的冲动。
他皱了皱眉，抱着兽皮走了。
很快，他出现在邱邱的山洞里。
邱邱正在照顾夜月，看到夜血进来，夜月还以为夜血是舍不得她，差点破涕为笑。
为什么是差点？
因为，她还没笑出来，夜血就冷着脸，发了警告。
“以后，你不要见她。”
夜月一愣。
邱邱反应过来，“哥哥是说那个人类？”
夜血点头，阴沉嗜血的目光落在夜月身上，“她胆子小，害怕。”
夜血最初听到涂山兰兰要逃跑，他是有些生气的，但听到第二句的时候，他觉得，涂山兰兰是胆子太小，被今天夜月的所作所为吓到了。
只要让夜月远离涂山兰兰，就好了。
夜月也同样明白了，神色更加扭曲，“族长，我才是你的伴侣啊！你怎么这样对我？！”
“不是。”
夜血皱眉，再次纠正，“她才是我的伴侣。你，不是。”
夜月一僵。
夜血还嫌不够似的，再次重复，“她是我的伴侣，谁伤害她，我就杀谁。她胆子小，会被吓到，以后你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否则我就杀了你。”
语毕，夜血头也不回地走了，一点情面都没留。
夜月愣了半晌，嚎啕大哭起来。
......
夜大带着族人打鱼回来的时候，就见夜血抱着巨大的兽皮，往山洞的方向走。
夜大立马跑过去，想跟夜血炫耀炫耀他们的战绩。
夜血看到他，却抢先在他前面开口，“盯着夜月。”
“..................哈？”夜大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夜血不耐：“盯着她，不要让她靠近兰兰。”
夜大听明白了这句话，却不太理解什么意思，“族长，是不是之前发生了什么？”
夜血皱眉，“她吓到了我的伴侣。”
“............”
敢情是，涂山兰兰被夜月吓到了，所以族长就让他派人盯着夜月，不准这样的事再发生？
夜大懂了，却更迷惑了。
他从来没见夜血对哪个雌性那么好，尤其是人类雌性！
这简直是开天辟地头一桩啊！
夜大满肚子好奇。
但夜血没给他好奇的机会，说完，提步就走了。
夜大的八卦之心，被忽略了，但他也不敢违抗夜血的意思，立即找了几个魁梧雄壮的青年，去看着夜月，免得吓到族长心尖尖上的人。
......
涂山兰兰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还在和小小盘算要逃跑的事情。
可商讨起来，她才发现困难重重。
她和小小对夜鹰族的地形都不太了解，尤其是夜鹰族旁边还有个凶残的火狼族。
那火狼族具体在什么方位，涂山兰兰和小小也不清楚。
别说她们能不能躲过夜鹰族那么多人，就算她们成功逃了出去，也不知道能不能绕过火狼族的地盘。
如果落在火狼族手里，估计她们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这留下来，好歹还能活两天。
要是贸然逃跑，也许就是死期将至。
涂山兰兰顿时感觉到满心的灰败，正在这时，她感觉到有人走进了山洞。
一抬头，就看到是夜血抱着一大卷的兽皮走了进来。
看到他，涂山兰兰就想起来伴侣和配偶的差距，以及昨天死亡的那两个人族雌性，下意识地往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注意到她的疏离，夜血面色不太好看，砰的一下，将兽皮扔在涂山兰兰脚下。
涂山兰兰呼吸一只，下意识地问：“这是什么？”
“给你穿。”夜血说着，没好气地补了一句，“你不是冷？”
涂山兰兰愣了愣，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儿。
要说夜血没人情味吧，他却知道天气变冷了，她是人族会怕冷，还知道给她找点兽皮来。
可要说有人情味......
涂山兰兰不可控制地想到配偶的含义，有些头皮发麻。
她近乎僵硬的，本能地道：“谢，谢谢族长。”
夜血顿了几秒，像是很不高兴，大步朝涂山兰兰走过来。
涂山兰兰陡然一悚，往后退了几步。
夜血神色更加难看，随时要发怒似的，一把抓住涂山兰兰的胳膊，冲着一旁的小小，咬牙切齿：“出去！”
小小惊了一瞬，却更加紧靠涂山兰兰。
夜血龇了龇牙，好像随时要捏死小小似的。
涂山兰兰心里一紧，连忙推了推小小，“小小，你先出去，乖。”
小小摇头，她不想走，她觉得姐姐一个人留在这里很危险。
涂山兰兰见状，勉力笑了笑，道：“小小乖，族长哥哥只是想跟我说说话，你先出去，我等会儿去找你，好不好？”

涂山兰兰跟夜血解释过后，就找了两块石头来，开始研磨。
好在那块田七，早就被晒干了，没多大，就一小块儿，涂山兰兰费了点事，很快就将那块田七研磨成粉。
为了避免浪费，她抓过夜血的手指，觑着他的脸色，小声地提醒了一句：“小心疼。”
说着，她就把夜血的手指，按在了那堆药粉之上，还滚了滚，将药粉均匀地站在夜血的手指上。
涂山兰兰在过程中，一直觑着夜血的脸色。
夜血却一直没有多大的神色变化，只在她突然把手指按下去的那一瞬间，皱了一下眉，其他时候，脸色平静地，不像是个人。
哦对了，他确实不是人，是兽人。
涂山兰兰觉得，可能是兽人比较抗疼。
看着夜血手指上已经均匀地沾染了一层田七粉，涂山兰兰从旁边摘了一片树叶，包在夜血的手指上。
简易包扎过后，涂山兰兰舒了一口气，笑嘻嘻地道：“好了！”
夜血望着‘肿大’了好几倍的手指，皱了皱眉，“丑。”
听到他的嫌弃，涂山兰兰这会子不害怕了，反倒是一乐，“族长，你还分得清美丑啊？”
夜血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她，抓起旁边的苹果，啃了一口。
涂山兰兰觉得，夜血还挺好相处的，也许等过段时间，夜血心情好，她可以求夜血放她和小小离开兽人族也说不定！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抱好大佬的大腿。
涂山兰兰没有信心，可以在那么多兽人族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逃走。
真要逃的话，说不定还没跑出去几步远，就被夜血抓回来了。
她听说过，但凡有人族要逃跑的，被兽人族抓回去的，都不会有好下场，那真是必死无疑。
涂山兰兰不想死，哪怕有十分之一逃跑的可能，她都不想冒险。
所以，她眼下只有忍耐。
思及此，涂山兰兰找了些土来，打算去灭火，然后先带夜血回族内。
天晚了，山里不太平。
看到她的动作，夜血像是知道她要做什么，伸手拦了一下，“不。”
听到他那个单字音节，涂山兰兰笑道：“没事，下次想生火的话，再钻木取火就好了。”
说着，她用土将火苗盖灭。
夜血顿了顿，倒也没有阻止，只是好奇地打量着涂山兰兰。
下一秒，他忽然问道：“你，怎么懂这些？”
“我们人族不是你们兽人族啊，我们人的体魄没有你们的好，常吃生的东西容易生病，我们就用火了。”涂山兰兰睁着眼，胡说八道。
“骗我。”夜血眯起眼来，“人族，没火。”
他见过很多人族，都是和他们一样吃肉喝血的。
“这个......”
涂山兰兰小脑筋飞速转动。
“这问题是这样的，这个火，也是才被我们人族发现，很少人知道，大家还没有用起来，你们兽人族当然更不可能知道啦。”
夜血打量着她，最后没出声。
涂山兰兰不知道他相不相信，但见他不说话，应该是信了，便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拽起夜血，往山下走。
夜血难得很乖地跟在她身后。
天色已晚，月亮爬了出来，夜鹰族所在的地区，同样是高山区，只不过夜鹰族身体耐热，所在的高山区，常年较热。
但这会子天色晚了，夜风习习，倒是有点凉意，比之前舒服多了。
涂山兰兰跟夜血回到族内领地的时候，狂欢已经结束。
那些兽人族的青年，皆是一副餍足之色。
可是，有两个人族女性，没有活下来，死在了折腾中。
涂山兰兰回来的时候，正看到夜大招呼人，将那两具尸体给埋了。
他们夜鹰族还没有吃人的喜好。
去埋人的夜鹰族人，抬着尸体，刚好从涂山兰兰面前经过。
看到那两具遍体鳞伤，死不瞑目的尸体，涂山兰兰面色白的吓人，浑身猛地一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但下一秒，碰的一声闷响，她退到了一个人的怀抱里。
涂山兰兰仓皇地抬起头，就看到了夜血，她忽然有点头皮发麻，连忙就要撤离。
这个时候，夜血却抬手，揽住她的腰，将人押在怀里，像是好奇地问：“你，害怕？”
涂山兰兰抿着唇，没说话，但手指都是颤抖的。
两个大活人，就这么死在她面前，她能不害怕吗？
更何况，这两个人的下场，说不定就是她的未来......
作为族长，夜血不见得比其他夜鹰族人要好。
涂山兰兰之前只是看重，夜血不在发情期，或许她能苟一苟。
可，她现在忽然有些后悔了。
万一来日夜血到了发情期......她还有命活吗？
涂山兰兰心里完全没有刚才轻松。
瞥着她不太好看的脸色，夜血好像知道她在怕什么，冲夜大吩咐道：“走远点，清理干净。”
这话完整的意思是，让夜大把现场清理干净，将尸体埋远点。
毕竟人族的雌性胆子太小，会吓到她。
夜大在旁边指挥着，听到夜血的吩咐，以为是族长不喜欢这场面，应了一声，立即叫人绕远一些，远离夜血和涂山兰兰。
随后，夜大拿着一大块带血的肉过来，献宝似的递到夜血面前，“族长，这是今天分给您的肉！”
“不吃，我，有好吃的。”
夜血回答了一句，直接揽着涂山兰兰走了。
夜大有些奇怪，却也没说什么。
......
涂山兰兰跟夜血回到了山洞内，小小看到他们回来，下意识地钻进角落里，浑身蜷缩成一团，还在不住地颤抖。
发现这一幕，涂山兰兰面色再次白了几分。
夜血再迟钝，也发现了她情绪不太好，便揽着她，在草铺上坐下来，让她坐在自己怀里，歪着头问道：“还怕？”
涂山兰兰舔了一下唇角，声音有些干涩，“你们......兽人族，是不是太狠了？”
“狠？”夜血不太明白似的。
涂山兰兰想说什么，又不敢，只是小声地嘟囔了一声：“她们，之前都是大活人，好端端的大活人，就这么死了......”
但有些话，不说还好，一说就会让人更加恐慌。
涂山兰兰是真的怕死，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两具尸体，她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会不会也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立马攀住夜血的胳膊，忐忑地道：“族长，你别杀我，我，我以后天天给你做好吃的！只要你不杀我，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大约是自己努力得来的食物更香甜，涂山兰兰都觉得这烤鱼好吃极了，露出喟叹的神色来。
看到她好像很开心，夜血眸子亮了亮，又撕下来一块鱼肉，递到涂山兰兰的嘴边。
“我自己来吧。”
涂山兰兰有些不好意思接受夜血这么亲昵的投喂，想接过夜血手里的烤鱼。
夜血却躲开了她的手，固执地将鱼肉放在她嘴边。
涂山兰兰看到夜血非要喂她，头皮发麻，却没办法拒绝，就张嘴将鱼肉吃了下去。
没多久，她就在夜血的投喂下，吃完了一条鱼。
也是在这个时候，夜大回来了。
只可惜，他没带回来鱼，只带回来了一个空空的草筐。
夜大砰的一下将草筐放下，没好气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道：“那些小崽子，居然把打来的鱼全吃完了！”
涂山兰兰闻言，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明天再去打吧，今天你们也吃了太多，明天再吃也一样。”
夜大不高兴，却也没办法，“只能这样了，不过快到冷天了，鱼都不怎么出来了，以后打的鱼，怕是一天比一天少，等到下雪，想吃都没了。”
水有汛期，汛期鱼多，但秋冬鱼少。
夜鹰族生性/爱吃鱼，可是现在天气一点点变冷，以后得有好长时间打不到鱼，他们得找其他吃的。
闻言，涂山兰兰却道：“那现在可以多打一些，做成干鱼或者咸鱼，可以存放一个冬天的，到时候不管是炒还是炖汤，也一样很好吃。”
“干鱼？咸鱼？”夜大茫然，没听过这两个词。
涂山兰兰不知道怎么解释，便道：“那什么，你们去打鱼回来就行了，等回来我再叫你们怎么弄成干鱼。”
夜大有些好奇，“这样的话，真的能存放一个冬天？”
“对啊，你放心吧。”涂山兰兰语气颇为笃定。
夜大立马欢快起来，“要是这样就太好了，趁着现在还可以多打一些鱼来！”
说着，他就麻溜地跑出去，吆喝着其他人，准备去打鱼。
夜血一向不管这些，由着夜大去了，他只是有些好奇地盯着涂山兰兰，“你什么都会？”
涂山兰兰闻言，悻悻然地道：“也不是，只是会这些而已......”
夜血没再说什么。
涂山兰兰见状，麻溜将做饭现场收拾了一下，想着今天要去看小小，她正打算跟夜血请示一下，这个时候，山洞外头却走进来几个人。
当先的，是一个夜鹰族雌性，看上去跟小小年纪差不多似的，她身后是一个女人。
涂山兰兰对她有印象，她就是昨天在后山，要献身给夜血的那个雌性，叫什么夜月。
而在她们最后，移动速度缓慢的，就是小小！
看到她们三个，涂山兰兰下意识地站起来。
夜月瞥见涂山兰兰，眼底立即冒出一团火，仿佛将涂山兰兰当成了敌人一样。
夜血面对着涂山兰兰，背对着山洞口而坐的，看到涂山兰兰忽然站起来，他便朝外头看过去。
当看到那几个人的时候，夜血皱了一下眉，出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他这话音刚落，那个跟小小差不多年纪的雌性，便开了口：“哥哥，我来看看你。”
涂山兰兰立即想起，夜大说过，夜血有个妹妹，叫邱邱。
应该就是这个小姑娘。
邱邱是夜鹰族的雌性，但应该还没成年，人型方面还没进化完毕，额头和两腮有一圈薄薄的绒毛，看着有些奇怪，却又有一种怪异的可爱感。
她整个脸团团的，身子也肉乎乎的，看着就是个可爱的邻家小团子。
说话的时候，她冲夜血萌萌地笑着，就跑过来，一下子扑进了夜血的怀里。
但夜血好像并没有多少温情的感觉，他拎着邱邱的衣领，将人拉开，放到了旁边。
邱邱撇撇嘴，但对这种情况，似乎见怪不怪，并没有生气，而是好奇地看向涂山兰兰，当目光触及涂山兰兰胸口的标记时，她眨巴眨巴眼，嘟囔道：“你就是哥哥的配偶？”
涂山兰兰干笑一声，迟缓地点头。
目前来说，她应该算是夜血的配偶吧。
瞥见她的反应，旁边发出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卑贱的人类！”
涂山兰兰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夜月怒不可遏地盯着她。
这......真是莫名其妙的敌意。
大姐，你要是喜欢夜血，你上啊，我又没拦着你，你仇视我干嘛？
涂山兰兰心里嘀咕。
一旁的夜血，瞥了她一眼，皱眉看向夜月，“你来，干嘛？”
“是我叫夜月姐姐跟我一起来看看哥哥的。”邱邱接过话，笑嘻嘻地道：“夜月姐姐是哥哥你早就定下来的伴侣，她当然要常常来看哥哥。”
夜血闻言，骄傲地挺了挺胸脯。
涂山兰兰却发现，邱邱的话不太对，刚才邱邱说她是夜血的配偶，但说起夜月时，却说夜月是夜血早就定下来的伴侣。
配偶，和伴侣，有什么区别？
涂山兰兰不是很懂兽人族的划分。
涂山族里，配偶就是配偶，就是另外一半的意思。
但听邱邱的话，在兽人族里，却有两种称呼，还有不一样的意思。
“她不是我的伴侣。”夜血开口，声音平稳，通顺，“我的伴侣，是她。”
他抬手，指了涂山兰兰。
夜月神色一下子狰狞。
邱邱茫然：“可是哥哥，你以前定下来的伴侣，不是夜月姐姐吗？”
“从来，不是。”夜血淡声。
邱邱更加茫然了。
夜月忍无可忍似的，可怜又委屈地道：“族长，我才是你的伴侣，卑贱的人类只能做你的配配偶，她怎么有资格做你的伴侣？！”
“我说有，她就有。”夜血扫了夜月一眼，眸子里透着阴沉的光，“你不服？”
夜月想也没想，“我不服！族长，我陪了你这么多年，她一个卑贱的人类算什么？！”
涂山兰兰被骂的有些茫然，她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时候，小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小心而紧张地捏着涂山兰兰的手。
涂山兰兰垂眸看她。
小小看着夜血，紧张小声地道：“姐姐，你不要怕，我，我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