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小说 其他类型 李芸娘楚云霄和离改嫁旺新家,渣夫父子悔断肠小说
李芸娘楚云霄和离改嫁旺新家,渣夫父子悔断肠小说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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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枝欢

    男女主角分别是李芸娘楚云霄的其他类型小说《李芸娘楚云霄和离改嫁旺新家,渣夫父子悔断肠小说》,由网络作家“竹枝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夜。李芸娘听着外面的动静,和衣而睡的她,一轱辘爬了起来,迷糊的打开门,就见着蹑手蹑脚的楚云霄,他高大颀长的身影,小心翼翼的画面,让她既好笑,又觉得感动。楚云霄,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吵醒你了?”楚云霄一回头,看到探出脑袋来的李芸娘,他小声的问。“快进来,别吵醒娘了。”李芸娘小声的说着,朝着他招手,进屋后,她就去看旁边的炉子,炭火灭了,但炉子上面的粥,还温着。“饿了吧?我给你留了粥。”李芸娘掀开盖子,熬的香浓的粥香,扑鼻而来。咕、咕。楚云霄的肚子叫了起来,月色从窗外透进来,李芸娘端着粥捧到他面前,她笑靥如花,眼神亮晶晶的,比黑夜中的星星还要耀眼。李芸娘催促着:“愣着干什么?还温着呢,快吃。”“好。”楚云霄将怀里的钱袋子直接塞给了李...

章节试读




夜。

李芸娘听着外面的动静,和衣而睡的她,一轱辘爬了起来,迷糊的打开门,就见着蹑手蹑脚的楚云霄,他高大颀长的身影,小心翼翼的画面,让她既好笑,又觉得感动。

楚云霄,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吵醒你了?”楚云霄一回头,看到探出脑袋来的李芸娘,他小声的问。

“快进来,别吵醒娘了。”李芸娘小声的说着,朝着他招手,进屋后,她就去看旁边的炉子,炭火灭了,但炉子上面的粥,还温着。

“饿了吧?我给你留了粥。”李芸娘掀开盖子,熬的香浓的粥香,扑鼻而来。

咕、咕。

楚云霄的肚子叫了起来,月色从窗外透进来,李芸娘端着粥捧到他面前,她笑靥如花,眼神亮晶晶的,比黑夜中的星星还要耀眼。

李芸娘催促着:“愣着干什么?还温着呢,快吃。”

“好。”楚云霄将怀里的钱袋子直接塞给了李芸娘道:“这是今日卖得的钱,都给你。”

“沉甸甸的,看来,今天收获不错。”

李芸娘刚拿着钱袋子,沉甸甸的手感,差点没拿稳,她喜滋滋的一打开,看着钱袋子里的铜钱,眼神更亮了:“居然卖了这么多钱?这是四个人分过的,还是没分的?”

“分过的。”楚云霄大口的喝着粥,这么些年,他打猎深夜回来,都是直接回屋一躺,肚子饿就睡觉,还是第一回,吃到了香浓的粥。

真甜!

如果李芸娘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定会翻白眼,她可是一点糖都没放。

“那可真不错。”李芸娘盘腿坐在床上,将钱袋子里的钱全部都倒了出来,她喜滋滋的数着铜钱,一个,两个......

楚云霄大口喝着粥,明明屋子里连油灯都没点,就只有窗子洒进来的月光,但是,此时的李芸娘,却像是浑身散发着光一样,让他移不开眼。

特别是她喜滋滋数钱的样子,眼神亮晶晶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翘,楚云霄想:看来,他以后要多多赚银子了,芸娘喜欢数钱。

“一共是二千零五十文!”李芸娘不仅拨算盘快,数钱也非常的快。

“厉害,一文都不差。”楚云霄将炉子上的粥全部喝的一干二净,他才道:“狼肉和麝鹿的肉一共卖了五两银子,你熬的狼油卖了三两银子。”

“不对,多了五十文!”

李芸娘起身拿着算盘拨动着,她拧着眉道:“一共是卖了八两银子,那每家就是二千文,我们怎么拿了二千零五十文钱?”

楚云霄正欣赏着她拨算盘呢,她的手指在算盘上跳舞的样子,很好看,听着她的问话,他解释道:“不,准确的来说,是多了二百文钱!”

李芸娘疑惑的看着他,似乎在想,哪多了二百文钱?

“大郎受伤了,我们每家匀一百文出来,就当作大郎看病的药钱。”

楚云霄细细的解释着:“狼油卖的三两银子,我们四家,每人拿了七百文,剩下的二百文,他们都说应该给你,要不是,我们都不知道狼油还可以卖钱!”

“那不行,我就动了动嘴,哪里能拿这二百文钱!”李芸娘一听着这话,连连摇头道:“楚云霄,这钱我不能拿!”

“拿着吧,除了这一点,还因为麝香。”楚云霄问:“你知道就这样卖,跟我们阴干了磨成粉卖,价格差多少?”

“应该差很多。”李芸娘以前也会跟着爹做药膳,经常去药房采买,也大概知晓一点。

“差了将近十倍。”楚云霄道:“我们在酒楼那边问了,又去药房问了炮制好的麝香怎么卖,酒楼掌柜的想二两银子收,就是药房,没有炮制过的,价格也就是二三两。”

“幸好你之前让我们问一问炮制好的麝香怎么卖的。”不然,药房三两银子,他们肯定就卖了。

“那你们这一趟,算是麝香的话,岂不是和得了快七两银子?”

李芸娘一下子就算了出来,她震惊之余,才道:“楚云霄,打猎虽然挣钱,但还是要少去点,太危险了!”

今日光是听到何昌跟杨荣提起那几只狼的事情,她都吓的心惊肉跳了。

“芸娘,我虽然腿脚没有别人利索,但是,打猎我经验丰富,不会有事的。”

楚云霄感受到她的关心和担忧,他保证道:“你放心,就算遇到危险,我还可以跑,我虽然瘸了,但跑得还挺快的。”

楚云霄自嘲似的话语,让李芸娘明白,他想要挣钱的决心,她没有再提不去山上打猎的事情。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李芸娘绵长的呼吸声,楚云霄睁着眼睛看着她的背影,脑海里闪过今日药房掌柜得知他们是大石村人时说的话。

“你们是大石村人?恭喜啊,往后就是华容郡主的封地了,郡主大婚在即,你们那儿的人说不能还能得赏钱。”

华容郡主?那不就是程书要娶的华容郡主?

以后大石村成了郡主的封地,作为封地的子民,岂不是任由郡主和程书作威作福?

往后若是他们真的要欺辱芸娘,他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他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芸娘!

*

清早,李芸娘起了一个大早,正要拿着水桶去挑水,就觉得手上一轻。

“我来。”楚云霄直接将她手里的水桶抢了,道:“挑水的重活,我来就行。”

“就一担水,没事的。”李芸娘看着他那认真的模样,不由的笑了:“那我去把你劈的柴堆好。”

楚家人真的很勤快,不仅厨房堆满了柴,就连院子里靠厨房的墙根下,柴也是堆的高高的。

“大嫂,我们来。”楚云川和楚云辰两个人背着背篓回来,直接抢了堆柴的活。

“我身体已经好了,这点小活,我能行。”

李芸娘有时候觉得自己在楚家,就像是一个病人,厨房里的活,楚母净让她干些轻省的,挑水、劈柴这样的重活不让她做,现在连堆柴这样的活,这兄弟两个,也抢着干。

楚云川和楚云辰两个就朝着他笑,然后默默的埋头干活,兄弟两个一个堆一个运,根本让她没有用武之地。

“你们这么早就去扯兔草了?窝里的兔子要下崽子了,这兔窝,得再做大点。”李芸娘拿起他们兄弟两个人的背篓,就去院角落里喂兔子了。

“大嫂,你怎么知道兔子就要下崽子了?”楚云川好奇的问着,他每天喂兔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下。




李芸娘收拾好包裹,拿着准备好的和离书,坐在厅里,她亲手置办的桌椅,仿佛也在嘲笑着她。

她陪着程书从一个穷酸秀才,一路到探花郎。

原以为苦尽甘来,却不曾想,程书要迎娶郡主,让她自贬为妾,最让她难过的是六岁的儿子,为了要一个郡主当亲娘,将她推落水中,给她的汤药中下毒......

闹过、吵过,如今,她累了。

程家门口,一高一矮两个人站在门口。

“爹,娘死活不愿意为妾,我岂不是不能让郡主娘娘当我亲娘了?”

程子期稚嫩的脸上满脸嫌弃,道:“郡主娘娘愿意当我娘,多有面子的事,她还不愿意,还说疼我呢,根本就是骗人的。”

“哼。”程书冷着脸:“你娘不识好歹,让她为妾还委屈她了?要不是看在她生下你的份上,一个妾都抬举她了。”

“爹说得对,娘就是不识好歹,天天只会在厨房里打转,害我被同窗们笑话。”

程子期握着拳头,想着奶奶的叮嘱道:“等会她要是再吵,我就撞柱子,奶奶说,娘最疼我了,我要寻死,她肯定就答应了。”

“子期,往后郡主给你当母亲,就可以送你去东兴国最好的百川书院。”程书拍着他的肩膀,言语之中全是对未来的期盼。

程子期眼底是藏不住的兴奋,道:“爹你放心,娘要是还敢闹,我就不认她这个娘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程子期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大喊道:“娘,你要是再不同意当妾,我就不认你当娘了!”

程子期小脸因为兴奋而红彤彤的,他气鼓鼓的看着她,仿佛在问:还想不想让我认你?

“芸娘,别闹了,当妾你也不委屈,往后你做的事情还是现在这些,不过,多了郡主一双碗筷。”

程书轻飘飘的话语,意味着李芸娘以后不仅要伺候婆母,伺候她们父子,还得伺候郡主?

“等郡主生了孩子,你帮她照顾孩子,也是给你抬身价。”

程书的话语之中透着蛊惑道:“郡主出身尊贵,你伺候她好了,她提携提携你,学个一星半点,也能洗掉你身上的泥腥味。”

李芸娘连个眼神都懒得给,直接将和离书往桌子上一拍:“和离。”

“你又想闹什么?”程书一脸狐疑的看着她。

程子期冲上前,怒气冲冲道:“娘,爹可都是为了我们好,你怎么还不领情呢?当妾有什么不好的?”

“别胡闹了,按咱们东兴国律法,女子十八未嫁,男子二十五未娶,便由官府强制婚配,若是和离者、被休的女子就更苛刻,三天之内未嫁,便要罚银一百两,强制配婚!”

“你是有钱认罚?还是有男人能改嫁?”

程书嗤笑着:“别以为拿和离,就能威胁我!”

“你娶你的郡主,我嫁我的青梅竹马。”李芸娘垂着眸子,不想看到他们父子两个丑陋的嘴脸。

“青梅竹马?”

程书脸憋的通红,指着李芸娘破口大骂:“娼妇、贱人、不守妇道,我只不过是让你当妾,你就要另嫁她人?一个破鞋......”

“啪。”

李芸娘摸出早已经准备好的菜刀往桌子上一砸,吓的程书后面的话全部都咽了回去。

程书看着那磨的发光的菜刀,咬牙道:“泼妇!”

“一会我改主意了,你可就娶不上你的郡主了。”

李芸娘一句话,就把程书怼到了墙上,程书想着娘的叮嘱,想着郡主肚子里的孩子,他深吸了一口气,拿起笔直接将和离书上签字。

“滚出程家,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程书签好字,直接将毛笔往桌上一拍,双目赤红的看着李芸娘,那眼神仿佛李芸娘背叛了他一般!

“太好了,以后我亲娘就是郡主娘娘咯,我以后能去我们东兴国最好的书院,百川书院上学了!”

程子期兴奋的喊着,随即,他抬着小脸,一脸嫌弃的看着李芸娘:“娘,爹对你这么好,你还要嫁给别人,以后,我不认你当娘了!”

话落,程子期站在程书的身旁,那嫌弃的小表情,仿佛李芸娘就是一个瘟疫一般。

“嗯,你们可千万别后悔。”李芸娘笑着提醒,她步履轻松的离开程家。

程书一路紧跟着李芸娘,恨得咬牙切齿,这个娼妇,难道真的还要嫁野男人不成?

程家门口,停着一辆驴车,看清驴车上的男人时,程书的脸都黑了:“原来是你!”

楚云霄,他们三人都是大石村的人,从小一起长大,李芸娘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爹娘又开酒楼挣钱,村里的后生,十个有九个想娶她!

其它后生,他都不放在眼里,唯有楚云霄,才是他最大的劲敌。

若不是他爹突然死了,他去从军,李家还未必会松口,让他娶李芸娘。

“你们两个是不是早就搞在一起了?我就说你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和离!”

程书指着李芸娘骂道:“我娘说的对,你就是一个贱人,一个不要脸的娼妇,你果然红杏出墙,你对得起我吗?”

“啐!”

李芸娘朝着他啐了一口水,嘲讽的说道:“我跟他清清白白的,不像你......跟郡主不要脸的把孩子都搞出来了,我还不能嫁人了?”

“贱人!”

程书扬起手就想打下去,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抓着他的手,楚云霄的眼神冰冷的就像是要杀人,程书憋的脸通红也没挣扎开。

“嘴巴放干净点。”楚云霄冷声警告,一把将他甩开,程书只觉得手都快断了,后退好几步,扶着门框才堪堪站定。

“这么不要脸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还不许别人说了?”

李芸娘抿着唇,嘲讽的盯着程书道:“你还自诩是读书人,礼义廉耻都不要了。”

“贱人,你闭嘴!”程书刚想冲上前,恨不得将李芸娘给生撕了。

‘砰’的一声。

门框忽然掉落,原本结实的大门,就这么倒在了地上,砸的砰砰响,扬起一阵灰。

“呸。”

程书吐掉嘴里灰,苍白着脸看向楚云霄,他的眼神中带着防备,几年过去,他的力气比以前更大了。

忽然,他目光死死的盯着他的腿道:“我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原来是成了瘸子,军中不要你了吧?”




晚饭后,楚母一把抢过李芸娘准备收拾着碗筷的手:“芸娘,你是新娘子,这些粗活,哪能让你干。”

楚母默默的收拾着碗筷,双胞胎兄弟也在一旁帮忙,一看就是常干活的,不像程子期,从没干过一点活。

李芸娘又想收拾着桌子,谁知道楚云霄直接把她按到旁边坐着休息,他动作利索的擦干净桌子,扛着桌子去还给别人。

一时间,李芸娘倒成了一个闲人,看着楚家人忙碌的场景,李芸娘的眼眶发热。

她的眼前,浮现出在程家时,不管什么时候,厨房就是她一个人在忙前忙后,家里的活也全部都是她的。

程母腰疼,摆婆婆的架子,干一点活就哼哼唧唧的。

程书说:君子远疱厨。

程子期只顾着玩,还得嫌弃她做吃食慢了。

冬天程母说费柴,非要让她冷水洗衣裳,洗菜,以致于她的手一到冬天,全是冻的开裂。

逢年过节更甚,从睁眼到躺下,一直忙到夜里,全程都是她一个人,有一回,她腰疼的直不起来,隔天醒来,一厨房的碗筷等着她洗。

李芸娘仰头,从今往后,她只对自己好的人好,像程家那种白眼狼,有多远滚多远。

*

洗漱完毕,李芸娘就看着楚云霄从角落里拿出一床草席,往地上一铺:“你睡床,我打地铺。”

“这......”

李芸娘有点不好意思,感觉她把人床给抢了,她道:“要不,我睡地铺。”

“不行,你是女子,怎么能睡地上?”楚云霄从旁边拿出旧的被褥一垫,直接躺了上去:“芸娘,谢谢你,让我娘这么高兴,我娘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他去参军后,家里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了,再攒上两年就能重新盖房子了,可谁知道,他负伤回来,不但钱没挣着,还让本不富裕的家,更是雪上加霜。

他腿瘸了不打紧,他还可以去打猎,一定能挣银子,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的,让芸娘过上好日子的。

“对了,娘刚刚给我的簪子。”李芸娘从头发上拔下银簪子,刚要递上前,楚云霄道:“银簪子你若是不戴,我娘就会以为你嫌弃她的东西太寒酸,而伤心的。”

“那,我先拿着,等往后你有了心上人,我再还给她。”

李芸娘一口一个‘心上人’,楚云霄连忙岔开话题道:“我有东西要给你。”

他打开旁边的箱子,在箱子底部摸索了一番,才拿出一个黑乎乎的袋子。

楚云霄递上前,道:“芸娘,我从边疆回来,补了五两银子,再加上我娘这些年攒的,一共是十二两三百六十文。”

“打住。”

李芸娘看着眼前的细碎银子,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连忙道:“楚云霄,我们是假成亲,你不用和我说这些。”

“我娘说了,往后你当家,这些东西不交给你,我娘岂不是要打断我的腿?”

楚云霄顿了一下,看着烛光下的李芸娘,仿佛镀上了一层莹莹的光辉,他垂下眸子,道:“没事,管家确实是一件麻烦事,再说,我家里穷,什么都没有。”

他的神色落寞,仿佛被全世界给抛弃了一样。

“我管!”李芸娘冲上前,将他手里的东西全部都捎到了怀里,跑得快了,她踉跄了一下,楚云霄扶着她的腰:“小心。”

好软、好细的腰。

楚云霄扶她站稳之后,立刻就将手收回来了,速度之快,让李芸娘斜睨了他一眼,暗自嘀咕着,她身上难不成有什么脏东西吗?

“芸娘,你不用勉强的。”楚云霄垂着眸子,一副不愿意她为难的样子。

“不勉强,往后我也要跟着大家住一块,你娘身体又不好,我来,反正我做惯了,也不难。”

李芸娘拿着银两,曾经的程书让她管家,可是连一个子都没给她,他的衣食住行,他读书的束脩,他读书用的刀纸,笔和墨......

不行,越想越生气。

李芸娘敛了思绪,起身从她带来的包袱里拿出一把算盘,问:“秋收刚过,家里没米了吗?我看你今天买了米?”

楚云霄眼底闪过一丝尴尬,他道:“家里十五亩地,秋收四十五石粮食,交税四石半,还掉借的十石粮食,剩下的粮食,一部份还债,剩下一部份给我治腿了。”

“芸娘你不用担心,家里如今也没有外债,我很会打猎,很快就会将这些米补回来的。”

楚云霄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他道:“没去从军的时候,我光靠打猎,一年都能挣上十几两银子。”

后来爹爹出事,娘又突然病倒,家里的钱、青砖房子都卖了,才捡回一条命,他迫不得已才去从军的。

如今住的这房子还是老房子,他二三年修补一回,冬天的时候,手指缝宽的缝隙,风呼呼的,若是雪下的大了,房顶怕是要塌。

“......”李芸娘沉默了,她知道楚家的日子不好过,但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不好过!

“没事,我们有手有脚,肯定能挣回来的。”李芸娘没有气馁,安慰的说:“只要一家人心齐,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程家那样无底的窟窿,她的嫁妆填的一干二净,这样的日子,就算如今程书高中探花郎,入了翰林院,也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芸娘,你不用担心,我腿不好,不耽误我打猎。”他趁着冬天还没到,多进山几回,也能挣回银子。

“好。”李芸娘笑眯眯的看着他,不想提他瘸腿的伤心事,她起身拿了算盘,问:“你昨天买了多少米?”

“一石米。”楚云霄回答着,补充了一句:“约莫是九十七斤左右。”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一天两斤米算,我和娘一天八两,我们六个人一天就得七斤六两。”

李芸娘盘腿坐在床边,纤长的手指快速的拨动着算盘。

“一年就得要二千七百七十四斤米,三十五石半稻谷,一石稻谷,舂米之后算它六十斤,就是二千一百三十斤。”

李芸娘的手往算盘上一盖,纤白的手指和黑色的鼻盘,形成鲜明的对比,她道:“所以,我们就还缺六百四十四斤米,也就是还缺最少六石半米。”

楚云霄听着她报出的一个一个数字,看着她青葱似的手指在算盘上飞舞,都看呆了,原来,拨算盘也能这么好看?

楚云霄夸赞道:“芸娘,你算账可真厉害!”

“那当然。”李芸娘骄傲的抬起下巴,轻摸着手里的算盘道:“我从三岁的时候,爹就教我摸算盘了。”

似乎,很久没有算得这么畅快了,程书嫌弃她摸算盘的样子太市侩,俗气,所以,她从来是偷偷的算,没想到,到了楚云霄这里,变成了夸赞?




“哼,你知道就好,要不是......”郡主的话到一半,顿住了,目光哀怨且责怪的看着程书,她的手落在小腹处。

程书更加愧疚了,她堂堂郡主,却未婚先孕,顿时,程书拍着胸脯保证道:“郡主放心,明天我就找媒婆登门提亲。”

“那本郡主,可就等着了。”郡主娇媚一笑,吩咐道:“夜深了,我给你们父子安排了住处,今儿个住一晚上,明天再回京都。”

郡主手里的团扇一转,挑眉道:“反正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程大人应该不会拒绝吧?”

“多谢郡主好意。”程书唇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银蝶引着程书离开,郡主手里的团扇轻摇着,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彩凤,你说姓程的是不是太蠢了?”

“郡主金枝玉叶,多少人做梦都想娶郡主。”彩凤的眼底透着不屑:“像程大人这种寒门出门,能攀上郡主,可不得紧紧抓住。”

“哼。”郡主冷哼一声,手放在小腹处,道:“管他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不过是给我的孩子找个爹罢了。”

“郡主放心,程大人并无背景,他能为了郡主,抛弃发妻,这种男人,就算给郡主养孩子,也是他的荣幸。”

彩凤略有些担心的问:“郡主,这李姨娘走了,如何以血供养郡主呢?”

“怕什么,不是还有她儿子吗?”郡主抬手轻摇的团扇,道:“去,让人给姓程的小子放点血,送到巫医那里去。”

“是。”彩凤应声,随即道:“万一,程大人不愿意怎么办?”

郡主睨了他一眼:“就说,替我肚子里的孩子,祈福。”

......

“爹,这就是郡主娘娘住的地方?好大!”程子期到了厢房之后,一会摸摸这里,一会看看这个。

“这不过是一个别院,郡主真正住的地方,比这里还好!”程书坐在椅子上,看着一旁摆放着的红珊瑚,这样好看的红珊瑚,寻常人家,怕是正厅才摆一个,郡主这里,倒是连一个厢房都摆上了。

“程大人。”

彩凤的声音响起,程书睨了程子期一眼,让他乖乖坐好,这才开门请彩凤进来,只见彩凤端着两碗汤进来:“夜深了,郡主怕你们饿了,给你们送两碗燕窝汤。”

“劳烦郡主挂心了。”程书努力挺直着身体,看着那两盅燕窝汤,心底都乐开了花,嘴角的笑容都压不住了。

“程大人马上就是郡马了,郡主自然要为郡马的身体着想。”

彩凤轻笑着,道:“程大人,郡主如今怀有身孕,夜里不能安寝,郎中说,需要以血为引,为郡主腹中胎儿祈福。”

“用我的。”程书立刻撩起袖袍,反正他是男人,为了他的孩子,他愿意。

“这......”彩凤摇了摇头:“程大人是成年人,血气方刚,不合适,要年纪小的童男子。”

彩凤说着,视线落在一旁的程子期身上。

“没问题,要多少血,彩凤姑娘尽管来取。”程书连一秒犹豫也不曾,将一旁的程子期推了出去,程子期不知道什么血,他紧张害怕的抓着程书的袖子。

“子期,你是哥哥,为了弟弟,只要取你一点血就够了,子期不怕疼,对吧?”程书低头问,虽然是询问,但他的眼底,根本不容拒绝的郑重。

程子期抿着唇,道:“子期不怕疼。”

“好,程小公子以后定然会是一个好哥哥的。”彩凤说着,立刻就让人将刀和碗拿了过来。

程子期吓的想跑,程书一把将他给抓住,道:“彩凤姑娘,这以血入药,会不会对孩子......”他可是听都没听过。

“程大人,这可是专为皇室治病的巫医,程大人若是不想让小公子献血便直说。”彩凤直白的话语,没有给他留半分情面。

“彩凤姑娘误会了。”程书不敢再问别的了,等到放血的时候,程子期再也忍不住哇哇大哭了起来。

“子期,这是为了你弟弟!”程书没有安慰,只有居高临下的俯视,问:“你还想不想去百川书院了?”

“......”程子期抽泣着,捂着被放了血的手腕,顿时就不敢再说了。

*

“呜呜呜~”

“爹、娘,你们说对了,他真的负了我,他真的变心了。”

呜咽的哭泣声响起,本就没睡着的楚云霄瞬间就爬了起来。

先前睡的时候,他就察觉到李芸娘没睡,压抑的哭声,如果不是他刻意去听,根本听不到。

此时,李芸娘的哭声低低的,囫囵不清的话语,更让楚云霄觉得不对劲。

“芸娘?”楚云霄点了蜡烛,看到李芸娘面色通红,哭红的眼睛紧闭着,他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果然,烫的吓人。

“子期不认我当娘了,他要认郡主当娘,爹娘,我后悔了。”

“我后悔了。”

李芸娘呢喃的话语,慢慢的传入到楚云霄的耳中,他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青筋直跳:程家父子那王八蛋,到底将芸娘伤的多深?

才会让她在高烧的时候,还这么痛苦?

“芸娘,以后,他们不能再欺负你了。”楚云霄深吸了一口气,他起身悄悄的去端了一盆凉水,帕子打湿之后敷在她的额头上。

李芸娘醒来的时候,只觉得额头冰冰凉凉的,浑身重的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一样,她挣扎着起来,一块手帕掉了下来。

“这是......”李芸娘拿起湿的帕子,一下子就明白了,昨天夜里她怕是发烧了。

“芸娘,快躺下。”

楚母端着糖捞面进屋,看着李芸娘想起来,连忙叫住她:“你昨天烧了一个晚上,云霄说,今天你要休息,郎中给你看过了,你的身体长期劳累,要好好养。”

“我就一点发热,哪里还用得着请郎中。”

李芸娘听到请了郎中,浑身都不自在了,在程家,别说就只是一点发烧了,哪怕之前烧得下不了床,程母也不会请郎中的,按程母的话来说,费那钱干啥?

就连家里的活,她病几天不做,都得等着她病好了才来做。

“娘,我身体平时挺好的。”李芸娘解释了一句。

楚母笑了笑,将刚刚煮的糖捞面递上前:“快趁热把面吃了,我放了糖,你看够不够甜?”

清淡的糖捞面,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自从娘去世之后,她就再也没吃到过了。




“走,我们今天买点肉回去庆祝一下。”李芸娘笑着坐上了驴车道:“等会把麝香卖了,我们先买五石稻谷,囤放在地窖里也不怕坏。”

“还要买点决明子,给娘治治眼睛。”李芸娘掰着手指说着:“云辰和云川去京都上学,怎么也得多带两身衣裳,不能让人笑话了。”

“再买点棉花,天冷了,也该做身厚点的衣裳了。”

李芸娘看着他问:“楚云霄,家里还有厚的被褥吗?”如今天气还不算冷,楚云霄睡地铺薄薄的褥子行,这要是天冷了,这薄褥子就不够了。

“那,再多买点棉花。”楚云霄没有再提程子期的事情,听着李芸娘絮絮叨叨的要买的东西,他非但没觉得唠叨,反而一种幸福感充满在心间。

“楚云霄,我们买十五斤棉花,够不够?”

李芸娘问了半天,伸手在他面前扬了扬:“想什么呢?”

“听你的。”楚云霄回过身,牵着驴车就走,他回头看着埋头数银钱的李芸娘,怎么都觉得好看。

广明堂,药坊。

李芸娘跳下驴车,看着这广明堂的药坊,她回头叮嘱道:“等会进去了你别说话,我来!”

“我保准,什么也不问。”楚云川捂着嘴,一副自己什么也不问的样子。

楚云霄直接掠过了楚云辰,反正他一向话少,进了回春药坊,李芸娘已经跟人聊了起来:“掌柜的,你们这里的麝香怎么卖?”

“一钱五百文,你要多少?”店小二询问着。

“一钱有多少呢?”李芸娘不答反问。

店小二拿出一个小包包,打开纸包包一看,这麝香还不如指甲盖多呢,她问:“小二,麝香怎么这么贵啊?五百文钱,就这么一小点?”

李芸娘凑得近了,都快自己打个喷嚏直接将这麝香给喷没了。

“哎呦,你别离得这么近!”店小二赶忙将麝香给收了起来,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解释道:“这些可不是寻常老百姓用的,你既是要买麝香,又怎会不知其价值?”

“买不起瞎问什么。”店小二嘀咕着,李芸娘听了这话回头:“我先来问问价,回家凑银子不行吗?还是说,你们广明堂连药的价格都不能问了?”

一句话就将店小二堵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连走了三家药坊,李芸娘全部都是按着刚刚的话术询问的,一直到了回春药坊。

李芸娘问:“林大夫呢?”

“林大夫出诊了,你有什么事......”店小二话还未落,就见着出诊的林大夫挎着药箱回来,道:“林大夫人回来了。”

李芸娘高兴的凑了上前道:“林叔。”

“芸丫头,你的事我听说了,姓程的那王八蛋,迟早要遭报应的!”林大夫见着李芸娘很是高兴,安慰的说着。

“林叔,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让你给我夫君治腿的!”李芸娘将一旁的楚云霄拉了过来道:“林叔,你帮我看看,他的腿还能治吗?”

楚云霄都懵了,不是来卖麝香的吗?怎么治起腿来了?

“你夫君?”林大夫惊讶了一下,随即夸赞道:“你这夫君找的好,眉眼正,相貌堂堂的,不似那白面书生!”

经历过战场淬炼的楚云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但眉眼坚定,一看就不跟那姓程的王八蛋不一样!

“那当然,我爹以前也夸楚云霄是栋梁之才呢!”李芸娘想起过世的爹,有一瞬间的黯淡,说起来,当初爹爹希望她选的是楚云霄。

“好。”林大夫将他们请到了后院问诊,知道他是从边疆的战场上负伤回来,才瘸了腿时,林大夫看向楚云霄的眼底透着一丝的敬重。

“军医也给我的腿看过了,说是治不好。”楚云霄最开始的时候是十分不能接受的,回到临江县之后,不仅在临江县四处问诊了,还去京都找郎中了,最后,都是说治不好。

“若是刚受伤,我肯定能治好,但现在......”林大夫为难的蹙起了眉头:“如果药王谷的药王愿意出手,说不定......”

“林叔,药王在哪?”李芸娘听着有治好的希望,立刻追问着。

“只知道药王谷在赵州那边,求医问药的人不知凡几,但药王脾气古怪,又经常外出,谁也不知道药王在哪里。”

林大夫开了一辈子的药坊,曾经有幸得到药王的指点,这才医术大进的。

“林叔,那你帮我留意打听一下,若是见着药王了,一定要告诉我。”李芸娘郑重的说着。

林大夫道:“放心,你夫君的事情,我自是上心的。”当年若不是李芸娘的爹,他也开不起这药坊。

“什么时候有空来家里吃饭,你婶听到你的事,病了好几天,不巧,她去中州看女儿了,不然,肯定要来看看你。”林大夫又补充了一句。

“林叔,告诉林婶,我现在在大石村过得挺好的,让林婶放心。”李芸娘心中感动,原来,她也不是毫无人关心的。

李芸娘将麝香拿了出来,道:“林叔,云霄猎了麝鹿,麝香特意留到你这里卖,你看,能卖多少钱?”

“麝鹿可难猎。”林大夫看了一眼楚云霄,这才道:“麝香保留的也很好,阴干的恰到好处,二十五两银子!”

“哇!”李芸娘激动的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林叔,这个,可能值不得这么多钱!”

楚云霄他们问的店,可就值二十两银子。

李芸娘的坦诚,让林大夫笑了:“值的,若是别人,自是二十两银子收,但是你,我还能挣你的银子不成?只是略微少挣些罢了!”

“那就谢谢林叔了!”李芸娘开开心心的卖限麝香,又道:“林叔,我还想买决明子,蝉蜕......”

“你们家谁眼睛不好?”林大夫问,视线的在楚云霄兄弟三人身上一扫而过,他们怎么看都不像是眼睛不好的。

“我婆婆眼睛不好,之前我公公出事哭坏了眼睛,现在经常眼睛不舒服,流泪。”李芸娘解释着。

林大夫看向她的眼中更是充满了怜惜,就算是经历了程书的事情,她还是跟从前一样善良。

他提笔写了一个药方道:“你说的那几样药,再加上这几味药,一起煎服,熏洗眼睛,用上半个月,就能好了。”

临走之时,楚云霄忽然开口:“林大夫,麻烦你帮芸娘再看看。”